【戰國basara】朝日影9-唯一的歸屬。(家三/架空)

 
 
你应该知道的吧,家康。
 
是谁在策划着这一切,又是谁真正施行着这阴谋。
 
不是信长,不是斋藤归蝶的丈夫,不是织田组的组长。
 
西海的鬼神望着明亮的东京塔,手里拿着装有如同献血般猩红的红酒的高脚杯。
 
如同鬼一般的直觉,长曾我部元亲预感这片城市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宁静,不得了的大事件即将发生。
 
“为这件事件牺牲的人太多。”
 
被暗算枉死的竹中,被官宦利用的秀吉,被无辜卷入的三成,被折断双翼的归蝶……
 
回想起几小时前,与家康坐在车里所议论的话,家康脸上那发自肺腑的悲伤,让元亲无话可说。
 
人的生命在这见不到阳光的世界里是如此的低贱,可即使如此,在失去最为重要的东西时的那种悲伤与愤怒是没有办法泯灭的。
 
即使我们这种人也还有着良心与感情这种东西啊。
 
元亲自嘲的笑了笑,取出了口袋中的雪茄。
 
“你在等待什么?”
 
烟草的味道在车厢内蔓延开。
 
“……很快了,元亲。”
 
 
很快……我就会将我所失去的所有,全部讨回来。
 
 
 
【朝日影】
 
[唯一的归属]
 
 
针对斋藤归蝶的案件所建立的搜查小组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境。
 
所有的搜查都没有任何的进展。现场没有任何的目击者,死者的身份、交际圈、工作都犹如一片白纸,什么都没有。知道的只有名字与性别,年龄与出生年月的真假也值得怀疑。
 
斋藤归蝶不是普通人。
 
新上任的警视正喃喃自语道,三成明白他此刻承受的压力有多巨大。
 
当时的秀吉就是背负着这样的觉悟。
 
秀吉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对手,可依旧没有一丝恐惧。比起秀吉,现在的警视正就好比蝼蚁一样的存在,三成不屑的在中途就离开了会议。
 
斋藤归蝶,又称浓姬,是东京都最大黑道——织田组组长织田信长的妻子。惨遭自己丈夫暗算被杀害的归蝶,死去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痛苦。是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如此么?
 
沾有鲜血的脸庞还是那么美丽。
 
被丢弃在那么阴暗的仓库那么久,一定很辛苦吧?
 
竟然去同情黑道的人,三成觉得这样的自己也是个傻瓜。这是道上经常发生的事,黑道就是把人当做是互相利用的道具,当“它”失去了价值,变成了碍手的存在,那“它”就不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杀人灭口。
 
简单来说就是这样。
 
(我也是被丢弃的人。)
 
家康面无表情的说道,好像一切都已经过去,变得不再重要。
 
(但是无论我怎么装作不去在意,虚假的感情永远是虚假的。)
 
我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仇恨是没有那么容易得到释怀的。
 
织田是如何利用家康的,三成并不清楚,可这是使得两人相遇的契机。家康一直等待着向织田复仇的机会,暗暗等着能够推翻整个组织的时机。起先三成还认为是否连着秀吉的份一起,可回头一想,他与秀吉无非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罢了。
 
秀吉想要揭露光明下的阴暗,家康是为了夺回他所失去的东西。
 
各有各的目的,所以互相利用。
 
如今三成取代了秀吉的位置,可家康与三成之间已经不再像最开始那样,建成互利的关系。
 
(我会保护你的。)
 
家康对三成说道。
 
(只有你……我不会舍弃。)
 
那我该怎么做才能回应你呢?
 
三成走在路上,与家康见面的地点是东京湾码头的第十二号仓库。下午五点,码头的工人都已经回家,巡逻员的值班时间是晚上9点。斋藤归蝶死去,组里有些混乱。不少激进份子总是将“组里出现叛徒”挂在嘴上,一副疑心重重的模样。谁不知道他们想利用这次机会再往上爬一层?已经有不少人将自己的女儿带在身边,进出府邸,希望她们可以讨得信长的欢心。
 
讽刺的是,信长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他们。
 
“现在最得信长信赖的,应该是明智光秀。”
 
元亲与家康交谈的时候,总是说些三成听不懂的东西。人的名字,黑道的规矩,虽然接二连三的案子都与三成的最终目标有关,那种被拒绝在外的感觉实在不好,只可惜三成无法融入他们的世界,也不想去融入。
 
“杀死浓姬的,恐怕就是光秀。”
“嗯,如果是那个男人的话……做出再出格的事情我也不会奇怪。”
 
阴险狡诈,不择手段。
 
明智光秀是个手段卑鄙且残忍的人,只要达到目的,他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在他的世界里没有道义两个字,没有愧疚与罪恶感,对他来说,杀人与被追杀是最大的乐趣,他的双手早已经被鲜血染红。
 
不过正因为这样,他才与信长意气相投,得到非一般的器重。
 
像光秀这样的人,长曾我部元亲是最不待见的。
 
“孙市已经劝阻不了了,无论幕后的指使人是不是信长,她都不会放过织田组。”
 
所谓的“陷阱”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很有可能是光秀在从中挑拨,干出来的好事。如果是信长,杀了浓姬不会多此一举把手枪给寄给孙市,激怒她,而是当面和她明说了。”
 
大魔王不是最喜欢这样了么?
 
将人的喜怒哀乐玩弄于鼓掌之间,光是看他们在愤恨中落泪的模样就足以逗得他放声大笑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三成不敢相信他的耳朵。光是去想象就让自己毛骨悚然,他们究竟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当成什么了?!
 
“……对孙市来说,‘归蝶被杀’这点就已经足够了。”
 
推翻织田组的条件。
 
无论是谁干的,谁亲自动手,谁出的主意,这些都不重要。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哪怕是织田组里的一个小渣滓用枪眼对着浓姬,就已经构成她推翻整个织田组的条件。
 
这就是孙市的愤怒,可怕,同时也漏洞百出。
 
在极端情绪下的人最容易被利用,所谓的“冲昏头脑”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所以三成都不曾看到过家康有极端的情绪变化。
 
这是最基本的生存技巧,不过也会有例外。
 
(如果三成出了点意外,我恐怕也会和孙市一样吧。)
 
握着方向盘,家康的语气平淡的像是再说别人的事一样,只有三成一个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肉麻的话随便就脱口而出了。三成缺乏与人交往的经验,性格也不是那么圆滑。在警校的时候也谈过恋爱,可是好景不长,一个月后女方就提出分手了,理由是找不到被关爱的感觉。
 
三成当然在乎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刚分手后的一星期,三成还抱怨是对方不够细心,体会不到自己的关心,可之后回想,的确自己都不曾开口问过她一句“饭吃的好不好”。
 
“……讨厌的回忆。”
 
三成加快了脚步。脑海被过去的回忆给占据,三成只想快点见到家康,如果是家康,一定能够帮他忘记那些讨厌的事。
 
这种期待,让三成放下了应有的戒心。没有察觉到不规律的的脚步声,这个街道所有太阳找不到的地方,都潜伏着危机。
 
 
齿轮开始转动,这是阴谋的最开始。
 
 
 
 
 
海浪击打砖瓦的声音。
 
深秋的港口看起来特别荒凉,堆积的货物,悬在半空的吊车,铁灰色的集装箱。各种码头可以看到台场电视台的建筑,三成不是本地人,对东京这座城市也没有任何特殊的感情,对于这样辉煌的景色,他一点都不为之动容。
 
“终于来了啊。”
 
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了自己的身旁,家康走下车,还是那套黑色的西装。
 
“……你不冷么?”
 
因为靠海加上人烟稀少的关系,东京湾相对市中心要来的冷一些,不怎么耐得住寒的三成早就将手藏进了风衣口袋里。
 
“我不是特别怕冷。”
“你喜欢穿西装?”
 
见面时,大多数情况下家康都穿着西装,一丝不苟,非常合适。家康笑着说那只是工作需要,其实自己巴不得和那些年轻人一样穿的松垮垮的,活动比较自由些。
 
“特别是领带的部分,感觉像是上吊绳一样,气都透不过来。”
 
家康望了望四周,还是一如既往的警戒。
 
“路上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奇怪的事情?没有。”
“……没有人跟踪你之类的?”
 
为什么要跟踪我?
 
家康这么一说,一股寒意袭上背脊。
 
一路上的确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经过的都是人群密集的地方,即使有,也很难发现的吧?
 
家康没有责怪自己的疏忽,拉着三成就躲进了十二仓库。铁门移动时发出的巨响,三成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
 
灰尘的味道,潮湿的霉味,仓库里黑得伸手不见拇指。那种不知从角落里冒出什么来的感觉,整个仓库里只有一盏小小的天窗,微弱的月光不足以照亮整个仓库,等到视线习惯了黑暗,三成音乐看到几个木质的箱子、梯子和躺在地上的麻绳。
 
“为什么要来这里?”
 
空旷的仓库,哪怕是细声的低语,都能产生回音。
 
“这里比起外面要安全。”
 
整个仓库只听的到两人的脚步声,应当如此,可三成总觉得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错觉吗?三成尽可能的靠近家康。
 
就好像有老鼠在四处乱窜,这样阴冷的仓库即使出现老鼠也不奇怪吧……?
 
“……孙市和明智光秀见面了。”
 
家康将脚步放得很轻。
 
“明智光秀不是织田组的人么?还是信长非常宠信的部下,不是么?为什么要和一心要杀了信长的孙市见面?”
“就是因为宠信,光秀才要暗算信长。”
 
手探进西装的内侧,家康低声说道,走在了三成的前方。
 
“他就是一个用常识无法思考的人,比如说当你觉得一切都很顺利的时候,他就会突然从背后捅你一刀,或者拿枪眼对着你的脑袋。”
 
比如……现在。
 
枪声在这个空旷的仓库里显得震耳欲聋。
 
太糟了。
 
家康不知道前面突然想起的一声枪响是不是那些人不小心走火了。不过就算透过枪响与惊呼确定他们只不过是一群新手,而且人员数量还很少。在这种黑暗又狭小的仓库里展开枪战的后果,不仅自己很有可能会置身于比自己火力凶猛的多的火力网下,更有可能会伤到三成。
 
想到这,家康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被自己突然拖到集装箱后有些迷茫的三成。
 
情况实在是太糟了。
 
不过再怎么糟糕,三成是绝对不能受伤的。
 
这是家康的觉悟。
 
自己变成怎么样也好,哪怕失去性命也好,至少三成……至少能够让三成活下去,其他什么都无所谓。
 
稍稍紧了紧腿旁的枪套,准备好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够最快速地拔出枪。
 
“呆在这里。”
 
仅仅留下了这样简短的一句话,家康便闪身冲出了集装箱的背后。
 
 
大概这么倒霉的事情一辈子也只会发生一回吧。
 
家康刚冲到集装箱的对角线处,便和一名手里拿着乌黑明显做过防亮处理的手枪的人撞在一起。
 
“哎哟……”
 
真是菜鸟呢,家康不禁发出一声冷笑。
 
就在这个肉脚还在低声呼痛的时候,家康已经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一个过肩摔狠狠地把他撂倒在地,然后迅速抽出手枪对准他依然握着枪的手扣动了扳机。
 
「当……!」
 
刚刚反应过来自己被人袭击,黑衣男子发出一声哀嚎,高声呼喊着通知自己的同伴。
 
家康正想用手枪堵住他那难听的喉咙,给他一个痛快的时候,脑海中闪过一丝犹豫。
 
不能在三成面前杀人。
 
“……你运气真不错呢。”
 
家康用枪柄准确的砸在黑衣男子的延髓上,呼喊的声音被硬生生阻塞在喉咙里,失去了意识。
 
“……一个。”
 
家康微微喘了喘气,整理了一下因为搏斗而凌乱的衣服。
 
刚才的枪声一定早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而且这脚步声……看来对方似乎是想要从两面夹击自己。
 
家康轻笑着,丝毫没有紧张感,而是发自本能的享受着这场争斗的紧张感,和与死亡擦身而过的一个个瞬间。
 
“不如将计就计让你们自己跳进去吧。”
 
家康隐藏起自己的脚步声,在三成所隐藏的集装箱后的一个木箱旁观察着。
 
不仅可以清楚的看到另外两名黑衣男子的所在,也可以把三成的动向尽收眼底。两名黑衣男子刻意压低脚步声,轻轻地走近原本家康所在的地方。
 
——也正是自己同伴躺着的地方。
 
“居然是乌兹……果然没去和他们硬拼真是太正确了。”
 
家康看见黑衣男子的武装时不禁低声惊呼。
 
然而再良好的武器在一群笨蛋手里,自然也不可能发挥其本身的能力。家康暗自嘲笑着这些新人的想当然,举起手枪瞄准面朝自己方向的那一名手持乌兹的黑衣男子的手。
 
一声枪响。
 
黑衣男子手中的乌兹随着枪声掉落在地板上,随后便是刺耳的惨叫。而另外一名黑衣人则是像无头苍蝇一般的到处寻找着枪声的来源。
 
一群蠢货。
 
仅仅因为同伴被枪击中,就慌了手脚。光秀怎么会雇这种新手?家康自此举起手中的沙鹰,透过瞄准器,枪眼对准了对方的右肩。
 
“德川家康,我相信你就在这里的。请你立即放下你的武器走到我的面前。”
 
原本快要按下扳机的手指停下了动作。
 
“……不然的话,我可不能保证这位警官会在身上的哪个部位被开个洞呢。”
 
该死!疏忽了!
 
家康咋了咋舌,放下了手中的枪。
 
竟然是四个人吗?
 
家康来不及悔恨自己的失算,迫于对方手中有人质,只能缓步走出自己的藏身处。
 
“很好很好……那么把你手上的枪丢掉。”
 
原本站在原地的男人,一改刚才慌乱的模样,狂妄的笑着。细长的眼睛让家康想起了爬虫类的生物,而他们的手段也如同这些低级动物一样卑贱。
 
家康只是盯着最后一名黑衣男子,什么都没有做。
 
“我说让你把枪丢掉!”
 
黑衣男子威吓似的对准三成开了一枪。
 
子弹从三成白皙的脸庞上擦过,在他身后的集装箱上留下了一个不小的弹孔。被子弹的劲风所划伤的脸上,缓缓流下一道鲜血。
德川家康死死地盯着那一抹鲜红,清楚的感觉到头脑中的某样东西。
 
——断裂了。
 
枪与枪的对决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速度。
 
装弹速度,瞄准速度,射击速度。
 
而德川家康,现在正表演着这样的速度,以死亡的形式,以死亡为代价。
 
面前的黑衣男子举起手中的枪对准三成然后扣下扳机的这段时间需要5秒,而子弹击穿背后的那名偷偷的接近家康的人需要2秒,转过身举起手枪瞄准需要3秒,然后再转回身瞄准扣动扳机也需要3秒。
 
所以现在陷入了这样的一个两难问题。
 
射杀挟持三成的黑衣男,那么就必然赶不上击杀身后伏击自己的黑衣人。而如果转过身击杀背后的黑衣人,就必然赶不上射杀挟持了三成的黑衣人。
绝对不可能同时完成的常识。
 
但是德川家康正是超越了这样的常识的存在。
 
他甚至没有转过身而仅仅只是把手枪的枪口旋转向后,夹在自己的腋下,连续扣动了七次扳机——向七个方向。
 
面前的黑衣男子意识到家康的行为马上把手枪举起。
 
1秒。
 
身后传来的惨叫声清楚的表示那名男子已经被击中了。
 
这样确认着的家康用左手抽出夹在腋下的手枪指向面前的男子。
 
2秒。
 
一共只有9发子弹,其中第一发给了那个倒霉的新手,第二发给了拿着乌兹的人,而剩下的七发都给了身后的人。
 
这时候的手枪里,已经没有了子弹。
 
3秒。
家康的左手抽出手枪的同时,一个已经空了的弹夹落到了家康的右手心。
 
4秒。
 
弹夹如同子弹一般,击中了挟持三成的渣滓的鼻梁。
 
5秒。
三成身边的男子的手指蜷曲到一半即将完全扣下时,家康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举起手中的沙漠之鹰,枪眼对准了他的眉心。
 
“游戏结束了。”
 
家康的语气从未如此冰冷,三成的心跳仿佛都快停止,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
 
被击中的三人躺在地上挣扎,嘴里发着痛苦的呻吟。家康并没有杀死他们,但并不意味着他不想将他们杀了。三成已经感觉不到脸上血液的温度,
僵硬的身体,停止的思绪。
 
家康就好像存货在战场上的修罗,没有一丝迟疑,就这样扣下了扳机。
 
一个人倒下,接着又是一个。他是否知道自己的行为一有闪失就会夺取别人的性命?即使是为了保护三成,这也是不允许的行为。
 
“唔……!”
 
挟持着三成的男人,松开了他肮脏的手。惊恐的望了望四周,看到自己的同伴一个个倒在地上呻吟,他连连向后退了几部,一个重心不稳,跌倒在了地上。
 
“你、你要干什么?!”
 
手剧烈颤抖着,就连握紧手枪的力气也没有,黑色的手枪掉落在三成的脚边。三成呆呆的望着那把手枪,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上的伤口,血液的触感,有些湿热,有些粘稠。
 
“是谁派你们来的。”
 
家康步步逼近,手中的沙鹰始始终对着他的脑门。黑衣的男人退缩着,突然注意到落在一边的空弹夹,突然发出一阵大笑,就好像一个精神崩溃的病人,表情因恐惧而扭曲。
 
“你少在那里唬人了!谁会告诉你!”
 
男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你的子弹早就已经用完了吧?!拿着空的手枪对着我有什么用?有种来杀了我吧!开枪啊!哈、哈哈哈!”
 
的确,九发子弹已经用完了,家康手中的沙鹰,没有子弹,好比一个玩具。
 
三成远远望着家康,他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曾那么遥远过。家康的眼里看不见愤怒,正因为如此,才可怕。
 
(如果三成出了点意外,我恐怕也会和孙市一样吧。)
 
家康没有说谎,他是个言出必行的男人。可是让这样卑鄙的人的血污染自己的手不值得,三成很想这么劝阻,可他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怎么也动不了。
 
“……的确,这把手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
 
来到男人的面前,家康蹲下身,手探进西服的内侧口袋。
 
“光秀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的习惯是随身带两个弹夹?”
“……什、么……?”
 
男人明显动摇了,额头上不断冒着汗珠。
 
同样是金黄色,家康缓缓从口袋取出看起来像是普通长方形铁盒的弹夹,顾不上眼前那小喽啰的求饶,家康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似的,慢慢将弹夹推进了握柄里。
 
“50AE……这么进的距离的话,恐怕子弹都不会留在你的身体里,直接在你的身上开一个洞了吧。”
 
拉动了滑套,保险不再锁上。子弹上膛的声音,再次勾起了三成心中的恐惧。
 
“一共是七发。”
 
枪眼赌上了不停发着嘶吼的嘴,家康皱起了眉头,食指放在了扳机上。
 
“等……!我告诉你!雇用我们的是谁!”
 
丧家犬不需要什么自尊,黑衣的男人大声求饶着,眼眶里满是卑贱的泪水。
 
“不是什么光秀!不是!”
 
……
 
家康收回了手,这个答案出乎了他的预料,就连三成都没有想到。
 
“是……松庸……”
“……松庸?那是谁。”
 
没有听过的名字,莫非是光秀认识的道上的人?
 
再说的详细些,家康如此命令道。
 
“松永久秀……!”
“……”
 
男人哭喊着说他所了解的只有对方的名字,就连手上的武器也是他提供的。家康狐疑的打量着对方,在这种节骨眼上还满口胡言的几率并不是很高,而且从他的态度来看,的确是希望借着妥协祈求家康放过他的性命。
 
“……是本厅的局长。”
 
虚弱的声音,家康抬起头。
 
原本站在一边的三成,瘫坐在了冰凉的水泥地上,低着头。再次被背叛的绝望,没有想到将推向火海,逼入绝境的,是三成曾经深信的“同伴”。第一次是窃听,第二次是跟踪,这一次是要杀了三成。三成已经连哭泣宣泄的心情都没有,只是茫然的思考着,心口那没朝日影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谢谢你,我明白了。”
 
家康再次举起枪,枪眼紧紧贴着男人的眉宇之间。
 
“……诶?为、为什么?我不是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么?为什么还要拿枪对着我?!”
“这么做的理由,不是因为想套取情报这么复杂。”
 
不要把事情想的那么复杂。
 
家康俯下身,观察着男人因恐惧而收缩的瞳孔。
 
“仅仅是因为你伤到了三成,这就已经足够决定了你的死罪。”
 
扣下了扳机,枪身响起。
 
飞溅的血液,夹杂着模糊的肉块,染红了家康的衣领,同时也在家康的皮肤上留下了痕迹。血液特有的铁锈味融入在空气中,男人的半张脸已经变得血肉模糊,家康站起身,那不属于自己的猩红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脚边。
 
“还有六发。”
 
一发,射中了男人的左键。
一发,射中了男人的左腿。
一发,射中了男人的右臂,
一发,射中了男人的右膝。
 
最后的两发,如同微型的炸弹,炸开了男人的胸膛。看的到裸露在外的肋骨,已经喷涌而出的血液,好像一场血雨,淋湿了家康的全身。
 
男人已经不能再动了,直到他死前,连发泄疼痛的机会都没有。
 
他死的非常安静,这是家康想要的。
 
迈出脚步,地上留下了血的脚印。
 
家康走到了三成的面前。眼里没有任何的神采,空洞的眼神,仿佛整个灵魂都脱离了躯体,三成就像是个傀儡,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很痛苦吧,三成。”
 
家康伸出了双臂,腥臭的鲜血从袖管上滴落。
 
“不过已经没事了……不会有事了……”
 
温暖的拥抱,那是血的温度。
 
黏糊的暧昧感,就好像全身浸泡在温热的水里,僵硬的四肢重新拥有了知觉。
 
白色的风衣不再只有一种颜色,被重新画上了血色的花纹。三成闻不到血的味道,唯独家康身上那熟悉的体味,占据了三成的整个大脑。
 
伸出双手,攀附着家康的背脊。
 
三成在触摸到那温暖的粘液的同时,也找到了他唯一的归属。
 
 
——TBC——
 
 
病了的Mushimako。
 
特别感谢樱上幕帘,本篇中的激斗场景大部分是在樱上幕帘的指导下撰写的。谢谢你为我打的模板,果然……黑道的激斗我完全写不来。
 
那么下次再见。
 
 
 
2010.10.30
 
In Eugene, OR, US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