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basara】佐和山之歌其之二-百花繚亂(家三)
 
 
被无形的铁锁所束缚的自由,身处在无尽黑暗中的三成,唯一能够让他找回早已失去的归属感的,就是手上那把三味线,以及阴凉的象牙拨子。
 
被黑布萌上的双眼,三成轻声吟唱。
 
他不希望谁能发现这个被隐藏的密室,也不奢求有谁会来将自己从这可恨的地方带走。
 
唯一让他觉得不甘与讽刺的是,这里的气味令他留念。
 
这也是那男人所设下的陷阱吧,三成心想,可却无法抑制如同泉涌般溢出的心情。
 
明知脚下的土地是最为让自己留恋的地方,囚禁在这里,这就是那个男人残酷的地方。
 
 
 
狂妄,自大。
 
 
 
可恨。
 
 
[百花缭乱]
 
割舍自尊来换取生存的权利,对三成来说,那还不如死了更痛快一些。
 
偏偏现在的身体无法满足这样看似荒谬的心愿,三成低头看着脚踝上的黑色枷锁,即便明白那是不存在于形的实质物体,可那种冰冷的金属感却无比真切。
 
身体感觉不到疼痛,或许这是目前三成唯一能够体会到的好处,毕竟没有躯体,存在的只是精神上被称为“灵魂”的意识罢了,三成将白皙修长的双手放在从唯一的天窗洒下的一缕阳光下,看不见任何血色。
 
“就这么想要出去晒晒太阳吗?”
 
坐在漆黑且潮湿的房间里,身着和服的男人竟不觉得厌恶。听似愉快的口气反而使得屋内的气氛更为沉重,三成并没有理睬,只是静静转过头。试着挪动被牢牢锁住的双脚,可以听到铁链摩擦地面所发出的刺耳的声响。
 
“你最好打消这个想法,不然我会很困扰的。”
 
硬生生的掰过三成的下颚,用着居高临下的态度俯视着银发的男人,德川家康轻轻撩起地上的链条,如同一只野兽般,俯下身,啃咬着“猎物”苍白的脖颈。
 
“我可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就消失。”
“……”
“好不容易成为了我的东西,如果你不见了,我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我不喜欢做没有回报的蠢事。
 
抚摸着微微凹陷的齿印,家康的面容因心中的那份征服感而变得疯狂,且扭曲。刻印上残留着的淤血的痕迹清晰可见,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特别刺眼,可三成却面无表情,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伸手摸了摸那块不再平滑的皮肤,努力去回忆原本该有的疼痛感。
 
亲手夺去了自己的生命,却又擅自将自己的灵魂封印在这里。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处境,必然的,让三成非常痛苦,可一旦习惯了,无非就是些不疼不痒的事,反而去容忍这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对自己的挑衅让三成开始渐渐厌倦。
 
既然得不到,就利用名为“憎恨”的负面情感,企图牵动三成的一举一动。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无非就是孩子的任性与霸道,可是三成并不是没有意识的玩具。
 
他很清楚家康想要什么,所以他根本不畏惧自己会任由这个男人摆布。
 
就像他现在所做的一样。恶语相向来引起自己的注意,正是因为三成的眼里没有家康,所以对方才会如此急躁。
 
甚至选择通过伤害来占有。
 
一次次向对方证明自己的存在,家康那隐藏在愤怒背后的情感,是无法言语的悲伤。在伤害他人的同时,自己也同时承受着同样的痛苦,可所换来的却只有对方投来那略带同情的视线,直到最后家康被自己的可悲与狼狈所激怒。
 
“说起来,与世隔绝的感觉并不好吧。要不要我告诉你一些有趣的事?”
 
手顺着小腿的形状不安分的探进了和服的下边,三成警觉的想要合上双腿,却被对方抢先一步。被强行撑开的双腿,家康轻而易举的就抽走了系在腰间的黑色腰带,被堵住的双唇,没有丝毫甜蜜的爱意可言,有的只是霸道的掠夺与占有让三成不得不咬着牙关忍受。
 
齿间的碰撞,家康粗暴的握上三成的毫无反应的性器,虽然感觉不到疼痛,可却因羞耻而弓起了背脊。
 
“我下周就要与关口亲永的女儿结婚。”
 
故意凑到三成的耳边低声说道,家康继续着手上的动作,重复着残酷的话语。
 
“可笑么?一切都是为了巩固德川家的地位,我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
 
想说什么,就说啊。
 
用拇指撬开了三成的下颚,冷眼打量着身下那只剩下灵魂的男人,家康轻舔着三成的耳郭,直到掌心感觉到对方欲望的升温,他才安心的露出笑颜,动作开始变得轻柔。
 
“只要你开口,我就可以取消这个婚约。”
 
三成紧紧咬着下唇,为的是不让难堪的呻吟出卖自己的自尊。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被这个男人所取悦,可建立在本能上的欲望,并没有随着躯体的消失而消逝。
 
“只要你说不希望我成亲,我发誓我永远不会娶妻纳妾。”
 
这毫无根据的自信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抬起头,这是第一次三成直视家康,同时也意识到男人话语之间绝非是在开玩笑,更不是在戏言。在欲望面临迸发之际,三成伸出手,摸上家康略显消瘦的脸庞,当冰凉的指尖触摸到活物那温热的体温时,三成曲起了双膝,缓缓启唇。
 
“家康……。”
 
语气平静,如同陌生人一样冷漠。
 
没有喜悦,也没有憎恨,就像是面对一条路边的野狗,三成那美丽的凤眼中始终没有家康的影子。
 
 
 
“只要是你的愿望……我什么都不会帮你实现。”
 
 
 
 
德川幕府初代将军德川家康与关口亲永之女阿鹤的大婚在月末举行,誉为筑山殿。全天下都明白这是一段不被爱情所祝福的婚姻,两方都怀着自己的目的,利用婚姻作为武器,来捍卫自己的利益。然而,真正的牺牲品是作为女性的阿鹤,要与自己不爱的男人结婚,甚至结合,那必须承受无法想象的痛苦。
 
井伊直政坐在寝室,望着夜空,手中握着白瓷的碟杯。
 
家康并没有趁着大婚而举行非常盛大的婚礼,只是简单的向各地的大名交代了一声,接着以最简单的形式完成了婚礼,说白了,只是为这个素未谋面的女性加上了将军正式的美名罢了。
 
作为家臣的直政明白这场政策婚姻对幕府的重要性,可是看着家康面无表情的坐在自己的亲家公面前,冰冷的语气似乎让对方感到不悦,直政不得不在心中为他捏一把冷汗。
 
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一向最懂得勉强自己挤出笑容的家康,为何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出了这样的差错?
 
想要献上几句劝诫的直政被家康拦在了门外。看到家康脸上那带着歉意的微笑,直政便放弃了最先的念头。
 
(抱歉,直政,我今天有些累了。)
 
家康什么都知道,只是他没有这个习惯与人分享。
 
(以后我会注意点,直政也早些回去休息吧。下周……我会去你那。)
 
几乎每周都会下榻佐和山的家康,只是与直政聊聊政事,私事很少提及。作为家康的心腹,直政面对家康不必小心翼翼,家康能够如此平凡的问访自己的故居也让他感到很欣慰,毕竟那是家康“宠爱”和认可自己的表现,至少在别的大臣眼里,井伊直政是个有两把刷子的男人,是个在将军面前有些分量的人,当然,就这点来说,也给自己带来了许多不少不好的传言。
 
尽管在整个朝廷中,井伊直政有着颇高的威望,可直政却并没有感到满意。男人对权力与官位的追求就如同女人的爱美之心,是见不到尽头的黑洞,那种贪欲比野兽还要来的可怕,足以吞噬人心。直政并没有到那地步,可是他并不是安于现状的男人,只要有一丝空间,一秒时间他都不愿意放弃。
 
可惜的是,他没有。
 
捂着隐隐作痛的下腹,昔日留下的枪伤不安分的躁动起来。即使上了膏药,还是没有办法扼制,抹去了额头上不断沁出的汗水,直政深吸了一口气,站起了身。
 
直政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就连自己的主君也没有,可是却还是有人知道他的秘密。
 
确切的说,那不应该被称之为“人”,硬要加上这个字眼的话,应该被称作为“死人”才对。
 
来到天守的密室,直政轻轻推开门,阴冷的让人不禁打颤。
 
“……你还真是一天都不落下。”
 
捧着手中的三味线,看到这座城堡的主人站在自己的面前,原来的城主面露轻抚的冷笑,放下了手中的拨子。
 
“今天也是来听琴的么?城主大人的毅力了得。”
“漂亮话就免了,从你嘴里说出来也不好听。”
 
这座城池最后的秘密,便是眼前这个身着深色浴衣的银发男子。
 
原本应该战死沙场的西军首领——石田三成竟然被囚禁在自己故居的天守之中,足不出户,每日坐在这间潮湿阴暗的小屋里,因为常年不通风,有一股挥散不去的霉味。令人奇怪的是,这间房间却令人感到非常安心。
 
发现这里只是偶然。
 
听见优美神秘的三味线的旋律,被吸引的直政意外踏入了自己的主君千叮万嘱,禁止踏入的房间。解开了其神秘的面纱,直政始终忘不了当他看到眼前这个男人的身影时,诧异差点让他失去了支撑的力气,以及想要拔腿逃跑的冲动。
 
“一个死人竟然还没有忘记怎么奉承别人,真是讽刺啊。”
 
明明知道三成不是这样的人,可直政就是想说些对方不中听的话。
 
“因为输了战争才对这个世界恋恋不舍么?拿点骨气出来吧,不要那么窝囊。”
“……”
 
直政讨厌三成,纯属因为他是德川的敌人。发誓为德川家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的直政厌恶与德川家敌对的一切,可正是这一腔热血得到了家康的信任。表面上是个知书达理,文质彬彬的温和派,可真的遇到对德川家不利的事,直政便会一反平常留给别人的印象,实质上,他是彻彻底底的激进份子,根本不懂的谦虚与退步。
 
至于佐和山所隐藏的秘密,若不是考虑到家康为何要隐瞒的心情,恐怕直政早就请一些法道高深的和尚来送这位“不速之客”上路了吧。
 
“……看来是伤口恶化了,让你的心情不是很愉悦。”
 
轻浮的语气让直政更为恼火。
 
三成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在直政眼里化为一种蔑视,一把揪过三成的衣领,直政挥起的拳头停留在半空,留意到凤眼中根本毫无畏惧的神色,直政咋了咋舌,不甘的松开了手。
 
“简直和你的主人如出一辙。”
 
理了理因拉扯而变得松弛的衣领,三成拾起滚落在一边的三味线,轻轻用指甲拨弄着。
 
“德川家的人莫非都是如此自私的野蛮人么?”
“口出狂言!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有什么资格对德川家持有怨言?!”
“什么都不懂?”
 
真可笑啊!
 
冷笑一声,三成拾起静静平躺在地上的拨子,自大的口气让直政想起当初那个在任何人面前高傲不羁的“凶王”。
 
“现在所有人都臣服于德川幕府之下。的确,天下是属于家康的,可不要忘记,无论他现在是如何高高在上,创造了怎样的太平盛世,他始终是将秀吉大人杀死,名副其实的背叛者!”
“……唔!”
“为一个背叛者赌上性命,比起秀吉大人和半兵卫大人所承受的,枪伤的疼痛,政场的疲累又算得了什么?!”
 
将两人的时间定格的并不是那场关原之战。在家康向秀吉挥向双拳时,一切就已经无法回头了。
 
直政没有办法反驳三成所说的一切。即使是残忍的真相,那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着时间将一切遗忘,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绝对无法忘记。
 
他无法原谅家康对丰臣的背叛,对自己的背叛。
 
“……也许你说的没错。”
 
石田三成是将丰臣秀吉认同为神,而憧憬着。
井伊直政是将心中的感激化成力量,而守护着。
 
其实两者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或许心中所想的有所不同,可所做的,并且结果,都是大同小异的。
 
直政理解三成的心情。若失败的人是家康,那直政会怎么做?自己是否具备同样足以指责对方的条件和立场?
 
“战争中弱势没有输赢那是没有可能的。可那时的牺牲换来的是今后百年的太平,这样的结果不能算是美好的吗?”
“……所以说,你和你们的君主,根本都是同样自私可笑的人。”
 
只会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掩盖自己的罪行。由谎言和骗局构建起的幕府,有什么可以引以为荣?
 
“竟然会去相信一个背叛者,你们才应该去反省自己的愚蠢。”
 
说完,三成拨动着琴弦,企图让优美的旋律让自己紊乱的心平静下来。波荡欺负的音律反射出乐手的心情,直政从击打所产生的节奏中感受到了三成的愤怒,心中萌生的苦涩让下腹的伤痛越发明显。
 
轻轻压着受伤的部位,直政大口大口的吸着气。那种刺骨的寒冷袭上了背脊,让直政不得不蜷起身体。
 
“你还是回去吧。”
 
三成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甚至都不朝直政看一眼,左手按着弦。
 
“金属的弹壳留在身体里,如果不想个办法取出来,你也活不过冬天吧。”
“呵……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脸上的表情音疼痛扭曲着。
 
若是将留在腹部的弹壳的碎片取出来,正如三成所说的,总有一天,生锈的残骸会融入血液,侵蚀自己的身体。可是若想要将取出这些碍事的碎片,首先等挨过开膛剖肚的疼痛。能不能活着挺过去,还是个问题,直政宁愿维持再多活一阵子,在可以看见的未来里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我想拜托你件事。”
 
汗水顺着直政的脸颊滴落,疼痛越来越加剧,甚至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自从踏进这间屋子起,一切负面的情绪就显得特别真切,是错觉吗?直政努力挺直了腰板,至少在这个男人面前,他不想让自己变得难堪。
 
“我的时间不多了……竹千代大人他……年底庆生的那天,我想为他弹唱一曲。”
 
(知道吗,直政,我很喜欢三味线哦。)
 
守在篝火旁,家康仰望着满是繁星的星空,笑的像个天真的孩子。
 
(我所憧憬的人非常擅长三味线呢,每次我都偷偷躲在屋外听他弹三味线。……为什么偷听?被他发现的话,他会生气的!不过我觉得那只是他在害羞而已。)
 
是怎么样的人,让您如此憧憬呢?
 
当时的直政还无法理解年轻少主眼中的光芒,可是,这份光芒在如今的家康严重,已经被没有尽头的黑暗所取代。
 
好想再见一次……
 
直政生平第一次向君主以外的人低下了头。
 
“请教我如何弹奏三味线。”
 
(是美丽,却又悲伤的人。)
 
除了眼前这个男人,还会有谁如此悸动着年轻少主的心弦?
 
作为家康的心腹,直政又怎么会不明白主君的心情?
 
之所以他还存在,之所以他还没有离开,并不是他对这片尘世的留恋,一切都是出于将军的愿望。擅自召回了他的灵魂,蛮横的将他囚禁,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是没有恨意,而他只是习惯了这份偏激的情感。
 
三成累了,他认为去恨家康都是一种奢侈,所以他选择不闻不问,生活在这一个只有十二平米的黑屋中,为自己而活,为逝去的逝者们而活。而所弹奏的琴曲,也是为了抚慰他们的灵魂得以安息,表达自己对他们的思念,所以才会如此悠长且动听,悲切切感动。
 
“……头,抬起来。”
 
直政并没有听从三成的指示,不是因为他的诚意,而是腹部的疼痛让他无法直起身体。听到眼前的男人发出一声轻叹,直政忍受着剧痛,余光看到三成重新架起了三味线,留意到了对方那修长的手指。
 
“我只教一遍,错过了就不再重复。如果你真的有心,每天都来吧。”
“……万分,感谢……”
 
 
 
话音刚落,直政的眼前一黑,意识消失在无尽的疼痛之中。
 
 
 
 
 
——FIN——
 
哈、哈、哈!我是mushimako。
 
因为重新安排了下,事件的发展顺序有了点变动,将直政的献艺放在了最后的章节。
 
章节不会有变动,加上尾声应该是3.5篇,尾声很短,不能称之为一个章节,不过会独立分开写。
 
回头重新loop一遍的话会发现写的真的很糟糕,怎么说好……写的时候就感觉词穷,结果穷到了一定境界后文笔开始退化,心里描写都没有了这还是我追求的风格吗?!
 
川井由美子女神我究竟怎么才能跟上你的脚步?!!!(抱头痛哭。
 
至于为什么直政那么快就嗝屁的事,大家别纠结。他毕竟不是主要人物,所以请在内心诅咒他“快点消失啦!”,其实我在这话里将他写的挺可爱的?唔……明明是讨厌的角色自己对他产生好感这算什么|||
 
第三篇争取双休日或者下周更新吧。
 
于是洗澡去考虑朝日影的番外是怎么个情况了(写不出呀写不出。
 
 
下次再见。
 
 
2011.1.19
 
 
In Eugene, OR, US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