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basara】檻之三-接觸。(家三/架空)
 
 
陌生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花粉的味道。
 
三成并没有带上很多的行李。几件简单的可供自己换洗的衣物,还有自己十六岁生日那天竹中命人为自己订做的和服。从行李的深处取出一个木制的相框,玻璃背后的灰白照片随着岁月的流逝有些泛黄。拉开窗前的窗帘,与曾经的房间不一样,格调完全相反的欧式建筑让三成一时有些茫然。不知该从何下手,看着凌乱的行头,三成只是映着昏暗的灯光,目不转睛的看着手中的相片。
 
“……”
 
第一次与亲人的合照,却沦为了自己唯一的思念。
 
无论未来是多么艰辛,都是一种锻炼自己的磨难。三成在心中暗暗起誓,一旦下定了决心,就绝对不能逃避与放弃。不是为了自己,更不是为了这座宅邸的新主人,一切仍然都是为了丰臣家。
 
“忍耐……三成……忍耐……”
 
像是念着咒语一般,将装有回忆的相框紧紧抱在怀中。
 
 
(要永远坚信这一点,一切都会变的。无论受多大创伤,心情多么沉重,一贫如洗也好,都要坚持住。太阳落了还会升起,不幸的日子总有尽头,过去是这样,将来也是这样。)
 
想起秀吉在自己临走前,握着自己的手,说的最后一句道别,泪水最终还是不争气的从眼眶掉落。
 
 
 
[三、接触]
 
兑现承诺的那天,德川要比约定的时间提早了一个小时。就这么吩咐马车停在丰臣家宅邸的门前,静静坐在车内,没有任何的行动反而让屋子内的人更为急躁。
 
三成默默的收拾着行礼,竹中仍然没有放弃,在一旁努力劝阻已经下定决心的三成。可三成却只是哑然失笑,拾起掉落在竹中脚边的相框,凝视了很久,才放进了行囊中。
 
“三成,听我说。”
 
紧握着自己的双手,竹中那泛红的双眼让三成无法直视。若不在这里避开他的视线,一定会因为留恋而无法踏出这个家门的吧。
 
“即使不做到这个地步也一定会有办法的,所以你冷静一下,我们在一起想想办法……!”
“半兵卫大人,我没事的。”
 
原来自己也是可以装作若无其事的说着可悲的谎言啊。三成在心中感叹道,挣脱开了半兵卫冰凉的指尖。
 
“即使从头再来,相信远比这种方法也来得坚信。况且……我觉得这样的决定对这个家……对现在秀吉大人的处境来说,是最好的方法。”
“三成……!”
“而且我也不认为这是一种‘牺牲’。”
 
我之所以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你们,不关用的是什么样的方法,初衷都是一样的。只要你们的生活不得到改变,无论做什么我都愿意。
 
留给养育了自己十五年的家人只是渐渐离去的背影。如果可以的话,还想和你们多说一些令人怀念的往事,至少当寂寞与思乡之情成为自己的束缚时能够在记忆中寻找一个避风港,让自己停靠着,歇一歇,可是三成没有办法做到。如果在这个时候回头,一切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当一切走上正轨时,能够时常想起我的事,那就太好了。
 
这是三成在丰臣家唯一的任性。直到三成向自己的恩人说出“保重”两字时,竹中终于忍不住压抑在心中已久的不甘与悔恨,始终在眼眶打转的泪水最终还是瞬间面颊滑落。德川只是利用了三成对丰臣家的忠诚,并且一眼就看穿了三成在为人处世中最为重视的忠义两字。落入这样的陷阱虽说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可在之后漫长的岁月中,无论两人的生活有着怎样的交集,三成都不会再低头,选择闷不吭声。石田三成一生只会是丰臣的人,这份忠诚是不会随着身处的环境而改变的事实。
 
“已经道别完了?我以为你们会再花上更久的时间。”
 
始终在车内,像是一个看客一样窥视着窗外的一切。家康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脸上挂着轻浮的笑容,自信满满的模样一样让三成火冒三丈。将行礼递给了车夫,三成一言不发的坐上了马车。当车轮开始转动,漫长的路途宣告开始,三成始终没有抬头去看一眼车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也没有勇气对自己的故乡说一声再见。
 
“没有什么东西落下吧?我看你的都没有带什么东西。”
“如果我说有,你就会调头回去吗?”
 
当然不会,家康轻笑着说道。
 
“本想和你说,最好不要带太多的行头,到了那我会重新帮你买新的。”
“……”
“户籍既然转到我名下,就不要被些多余的事给绑住了。现在你的立场不用我再重申了吧?最好不要去再为丰臣的情况担忧了。”
 
家康并没有食言。在三成答应要求时的当晚就将丰臣名下的所有工厂全部收下,并且偿还了三分之二的债务,剩下的会在一个月之后还清。房契现在还没正式递交给家康,所以三成不敢轻举妄动。家康并没有让三成舍弃旧型,这是竹中的请求。当三成还是丰臣家的养子时仍然保持着自己原来的姓氏,这个惯例,竹中希望家康能够延续下去。家康没有拒绝,因为三成姓什么对他来说都不重要,始终都是直呼对方的名字,明明比自己要小一岁,却完全不将辈分的事给放在眼里。
 
家康对于三成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不与丰臣家的任何人见面,任何事都不会有变动。
 
(只要是丰臣家能够给的,我都可以做到。)
 
那时家康信誓旦旦说辞,三成已经无力去怀疑他的真实性。
 
(教育,人际,生活。我也不会将你当做下人看待,等回家后我会交代家里的人,将你当做另外一个我来对待。)
 
家康的用意三成至今没有摸透。也许只是一时冲动,不过家康如此讨好自己的模样看来似乎是认真想要和自己那么相处下去。光看表面就明白两人是截然相反的,又怎么能够和睦的在同一屋檐下生活?将来的生活一定是多灾多难,三成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既然对方是心甘情愿为自己做那么多事,不妨利用这份善意,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为丰臣的将来打下基础。
 
“……你倒是说点什么啊。”
 
始终保持着沉默的三成终于让家康按捺不住,听起来有些像是撒娇的口吻终于让三成抬起头。四目交接的瞬间才留意到对方脸上那沮丧的表情,因急躁而有些泛红的脸颊让家康看起来有些稚气,与昨日的冷静完全相反,让三成一时适应不过来。
 
“就我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感觉很奇怪。”
 
是害怕寂寞的类型呢,三成心想。被人宠溺惯了,觉得所有人都得应和着自己才对。再次体会到两人之间有着多么巨大的隔阂,三成发出一声轻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藏青色和服,还真是与坐在对面的男人格格不入。
 
“因为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喜欢的东西是什么,讨厌的东西是什么,兴趣是什么,平时又做些什么。两人并不是可以友好到去交流这些话题的关系,只是有着利益挂钩,各自怀着目的,互相利用,只是这样罢了。
 
“向你点头只是迫不得已,不要误会。”
“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有在心里认同我,是这样吧?”
 
三成没有回应,上扬的凤眼瞥了一眼窗外,袖起了双臂。
 
“想让你成为我的东西,果然比那些洋人做生意还要困难。”
 
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家康伸手撩起了三成额前的前发,毫无意外的被狠狠的拍走。
 
“这双眼睛……还真是容易勾起别人的施虐心啊。”
 
修长的凤眼,浅绿色的眼瞳就好像宝石一般,光是对视仿佛可以夺走他人的魂魄。白皙的皮肤显得在引发的衬托下显得有些苍白,加上那双美丽的如同艺术品样的双眼,使得三成的面容更接近中性,阴柔的外貌与他固执的脾气恰恰相反。从小到大除了父亲之外,所有人都对自己避让三分。第一次遇到有人反抗自己,看着泛红的手背,家康没有生气,反倒压制不住心中那份新鲜感,大笑起来。
 
“你真的好有趣。”
 
托着下颚,家康低声说道,狭窄的车厢内的气氛在瞬间改变了,像是变回了两人初次见面的那刻,让三成倒吸了口冷气。
 
“你接下去有什么打算?就是这样,即使回到家里,开始新的生活,也准备摆出和我对立的态度么?”
“如果我说‘是’,你准备采取什么行动?”
 
行动啊……
 
意味深长的微笑让三成警觉的挺直了腰杆。半兵卫大人怀着这样的心情与这个男人对话的吗?这种压迫感,让人无法不拿出所有的勇气去直面迎击。
 
“三成又是怎么看我的呢?”
 
行动派?头脑派?还是只会耍嘴皮子的那种人。
 
每个都很贴切,三成如实说道,却又引得对方一阵发笑。
 
“恨我吗?”
 
家康轻笑着问道,三成果断否认。
 
“但我也不认为你是诚心想要帮我。”
 
根据三成的记忆,两人应该是第一次见面。为何家康会提出那么荒谬的要求,原因和动机都猜不透,不过绝对不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的决定。
 
“虽然不明白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不过你的确帮了大忙,我代表丰臣表示感激。”
“目的从刚才起我不就在一起强调吗?想要你成为我的东西。”
 
刻意去找的东西,往往是找不到的,天下万物的来和去都有它的时间和地点。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可是上天却给予了人类智慧,让他们懂得去追求那些原本永远不会属于你的事物,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在这一漫长的过程中,你或许可以释怀,或许会有收获,将原本早已成为定局的结果伪装成是人们亲自做出的选择。
 
“我不是物件。”
 
三成微微蹙起眉头,故意压低了声线。
 
“羞辱我就这么让你感到愉快吗?”
“不是羞辱。”
 
羞辱你,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好处。
 
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家康伸手一把握上了三成的手腕,凑近三成的耳边。
 
“我只是想看你被激怒时的表情罢了。”
 
 
 
 
 
习惯了一个人面对所有,习惯假装坚强。
 
不贪心,不奢望,不等待。从今往后决定只为一个人活,不因他人的一举一动而表现出喜怒哀乐。只是……为何被这个男人触碰过的地方隐隐总是犯着疼痛?
 
(成为我的东西吧。)
 
狂妄的言辞,就像个孩子一样任性的在争夺自己喜爱的玩具。意识到在家康眼中,他根本没有用对等的目光看待自己,怒意带着不甘使得三成咬紧了牙关。
 
将来两人的关系又会变得如何,光是想象与祈愿也不会有任何的结果,三成唯一希望的只有在这个男人的地盘中找到能够让自己独处的角落,能够有个可以让自己怀念故乡的地方,可以在梦中寻找美好过往的夜晚。
 
伏在冰凉的桌面上,三成始终没有放开承载着自己所有的思念的相框,就这么静静睡去。
 
却没有留意到是谁为自己盖上了一条薄薄的毯子,轻声说了一句“好梦”。
 
 
 
——TBC——
 
 
mushimako。
 
满是对话,终于将三成给接回来的权现一定手舞足蹈。
 
下章节开始也要交代点细节问题,所以进展也是龟速,不过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拖拖拉拉了。
 
考试结束了,一天一篇,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请放心!
 
这个坑尽快完成我也可以安心些稿,1600篇我我我我会努力!
 
 
 
感谢阅读。
 
2011.2.13
 
In Eugene, OR, US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