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basara】檻之十四-陷阱。(家三/架空)
 
 
明明自己心里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道怎样表达。
 
冰冷的雨水落在皮肤上的触觉就好像冰冷的利刃划过。拖着沉重的身体,全身早已湿透。刺骨的寒冷似乎想法设法想要啃食自己的肉体,麻木了四肢,支撑着身体的膝盖骨开始隐隐作痛。扶着树干,身心的疲惫已经突破了临界点,三成再也无法迈出步伐,顾不上水洼周围的泥泞,跪在为自己遮挡了大部分雨水的树荫下。
 
残留在舌尖上的铁锈味还没有消失。试图用袖管擦去依旧留在唇齿间的感触,三成第一个嗅到的却不是自己身上的气味。熟悉的味道让三成恨不得脱下这肮脏的上衣,却又无法抵挡这刺骨的阴冷,最终只能不甘的放弃。
 
(伤害自己深爱之人,这份痛楚……就让我来告诉你吧。)
 
这份伤害换来的不是痛楚,而是恐惧。
 
和你所说的一样,你是过分得不可理喻的男人。
 
如果说三成一直以来都是为了丰臣而活,为了丰臣而牺牲。如今,三成不得不为了保护自己而选择背叛。这样的结果也是家康想要的吧?
 
不管丰臣家欠着德川家怎样的人情,不管德川家对于反悔约定的丰臣会采取怎样的行动,不过三成今天无法在默默忍耐这等荒诞的侮辱。
 
“秀吉大人……半兵卫大人……对不起……”
 
我要离开德川家,现在,立刻……
 
永远。
 
 
 
[十四、陷阱]
 
三成肌肤的触感就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
 
仿佛失去血色的白皙,与阴凉的印象相反,偏低的体温与自己的完全不同,温和的温度才能真正说的上是“温暖”。只是指尖触碰到,便可以夺走自己的感官。说不上是梦寐以求,可每当进入那些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女人的身体内时,三成总是幻想着这样的时刻。
 
然而现在它却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因惊慌始终没有回过神的三成,面对粗暴得如同掠夺般的吻,做不出任何反抗。被束缚的双手,被压制着的肩膀。沉闷的呻吟不断从对方的喉间发出,然后家康全都当做没有听到。
 
“唔……!”
 
就连一句词组都说不上口,注视着那双美丽的凤眼,即便是刻满了怨恨却仍然如此美丽。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有没有必要去克制始终压抑在心头的那份躁动。三成僵硬的身体使徒从家康的蛮力中得到解脱,却做着无用功的努力。
 
越是反抗,越是能够激发对方的施虐心,你难道不知道你有这样的天赋吗?
 
将对方的耳郭整个含在嘴中,家康低声咕哝道,让三成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为了你自己,还是安静点比较好。”
“……混蛋!”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发自愤怒的嘶喊使得家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低头俯视着自己身下的男人,这才留意到对方嘴角的血迹,家康开始回忆这一细小的伤痕是何时留下的。
 
“我不是女人,更不是男妓!如果你想泄欲就去找别人!”
“那些对象是谁,又长成什么样我都无所谓。不过你是特别的。”
 
我在乎的只是你眼里有没有我。这件事,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想确认。
 
“为什么和直政生气?”
 
用膝盖抵住了三成大腿的根本,舔舐着对方纤细的脖颈,家康低语道。
 
“如果你真的像你嘴上说的那么不屑的话,不用去搭理不就好了?”
“唔……松、手……!”
“理由……不介意的话说给我听听吧?三成。”
 
生气的人应该是三成,可为何却被这个男人的言语威吓的无法动弹。裸露在空气之中的皮肤使得感官别的异常分明,就连闭上眼也能通过对方的体温感觉到对方掌心的形状,三成几乎是花上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曲起了自己的右膝。
 
“为什么会为直政感到急躁。”
 
因为你牵起了他的手,又将他抱在怀里。
 
“为什么会对直政发怒。”
 
因为你用那双曾经触碰过我的手去触碰了他的身体,并且亲吻了他,甚至还拥抱了他。
 
“为什么会如此失控的迁怒到我身上?”
 
迁怒?那是什么意思?
 
明明是你触碰了原则的底线才让人感到失望的不是吗?通过几句简单的设问就将所有的责任推卸给三成,不但如此,甚至还意识到了自己那丑陋的一面。
 
三成是在嫉妒。
 
嫉妒能够让家康绽开笑颜的直政。酒精的作用也罢,或是满足了对方的兽欲也好。直政可以为家康做的一切,三成都无法做到。这份感情不是出于爱慕,而是认为原本只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来路不明的人所抢走,论谁都会感到不愉快,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这种在三成脑海中如同常识一般的情感,从你嘴中所听到的却多了一份更为复杂的情愫?
 
“……我和你,是不一样的。”
 
不知是否已经打算放弃,三成完全停止了挣扎。取而代之的,眼中的愤怒从藐视,再到绝望。就好像三成第一天来到这个家中时一样,视线焦点中找不到家康的影子。
 
“我不会像这样去强行占有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即便那是伸手可及的幸福,你也打算让他从自己眼前溜走而不去争取吗。”
“我会,用更文明的方式,而不是去伤害别人。”
 
最残酷的现实,为了嘲笑我们那单纯的存在而来到我们的面前。
 
躯体只是装在灵魂的空壳,在我们那柔软的躯体里,怎么配有去占有他人灵魂的力量?
 
是从什么开始起,我们自私的默认了对方是为自己而存在。口口声声的说着一个人也没有问题,信誓旦旦的说着自由的宣言,却被彼此紧紧束缚,真是狼狈的难看。
 
“是你把我的人生都搅乱了,德川家康。”
 
从丰臣家将自己带走,尝到了嫉妒的滋味。现在又被身为同性的上司压在身下,被强行的褪去了衣物,沦落到和男妓一样的下场。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把你的首级取下,即使是赌上性命也想这么做。将曲起的膝盖顶在家康的侧腹,三成望着窗外的乌云,这是第一次,他为自己所做的决定感到后悔。
 
“我已经累了。如果你还有点良知,请你收手。”
“……”
 
一切都无所谓了。
 
丰臣的将来也好,德川的未来也罢,三成已经无暇去顾及这些。若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回报丰臣的恩情的那天迟早会到来,未必借由这种手段。天下果然没有掉下来的馅饼,更没有什么捷径可言。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贪图一时便利的三成错了,认为主要牺牲自己便可弥补丰臣家所犯下的错误。有因必有果,丰臣家的落败是因为丰臣家决策的错误,也应该有丰臣家自己收尾,而不是接着别人的财力,在别人脚下偷生。
 
“你是想让我放你回丰臣家,是这样么?”
 
三成沉默不语,却没有否认。
 
“你总是给我出难题呢……三成。”
 
当被蔓延到脚下的的现实所惊醒时,已经来不及重拾往日的心。只剩下破坏一切的冲动,当家康再次啃咬上三成的锁骨时,这次三成不再保持沉默。
 
无论家康说什么也无法传达到三成的耳中了。挣扎、扭打,在无以名状的恐惧和痛楚双重打击之下,三成并没有屈服,做出了在能力范围内的所有反抗,好在被限制的四肢,将曲起的右腿狠狠撞向始终抵着的侧腹,只听家康发出声痛哭的闷哼,在对方松手的瞬间三成也同时摆脱了对方的压制。
 
即使身体已经离开,触感仿佛像是烙印,永远的刻在了三成的皮肤上。那时的恐惧与压迫感,肩膀仿佛快要脱臼似的,看着手腕处的红印,跪在树荫下的三成蜷起了冷得打颤的身子,紧紧抱着犯疼的双膝。
 
争执的过程中无意泄露的告白,比起向自己施压的蛮力,那时家康仿佛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语气更让三成感到挫折。就好像是在责怪三成的存在,又像是在反省自身。那时与自己对话的又是谁?只是个拥有“德川家康”名字的普通男人,或者,三成之前所了解的那些,全部,包括那些值得回忆的记忆,都是虚假的泡沫?
 
不可以被牵着鼻子走,三成不止一次对自己说道。
 
这次已经下定决心。不过未来有点艰苦,总有雨过天晴的一天。摸了摸被路上的碎石所刮伤的脚背,三成从地上站了身,咬着牙关,忍受着不断袭来的严冷。
 
“……你这是要上大阪去么,石田君。”
 
谦和的声音使得三成停下脚步。手中捂着长柄的黑色雨伞,非常难得的看着大久保穿着日式的和服,站在雨中,望着衣衫不整的三成。
 
“从这里走到大阪,我想至少要花上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吧。身无分文的你是不可能做到的。”
“是家康让你来找我的么。……不用费心了,我和这个家已经没有关心了。”
 
是死是活,都与你们没有关系。
 
“代替我向他说声再见吧,当做你没有白跑一趟的证明。”
“……你和竹千代少爷一样,都太年轻了。”
 
知道忍辱负重这个词吗?
 
大久保走上前,递过雨伞,用手抹去了留在三成脸上的泥水,发出一声轻叹。
 
“不过是我在找你,几乎全家上下的人都慌了手脚,当然还有老爷本人。”
 
雨伞的数量有些。当你离开后,竹千代大人几乎没有犹豫,立马就冲出了家门,谁都没有劝阻的机会。
 
“与其说是你来找你,还不如说是来找老爷。不过我想,即使找到了老爷,看不见你的身影,他也不会罢休的吧。”
“……”
“我是第一次看到他那么后悔的模样。”
 
是在后悔自己做出这样的暴行,还是在后悔喜欢上三成的事?
 
那种像是在哭泣一样的笑颜,除了逞强,就是无奈。失魂落魄的模样就连在双亲的葬礼上都未曾见过,你不觉得太讽刺了吗?
 
“这样的改变,是祸是福,没有你在是无法证明什么的。”
“……我不是被你们利用的道具。”
 
从一开始我来德川家就心怀目的,虽然不能说是野心,可绝对不是利于的德川家的立场。
 
渐渐被遗忘的目的,三成这时才回忆起在那辆马车上,自己为自己所许下的誓言与建立的原则。一切都是为了丰臣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丰臣家,除了丰臣,石田三成不属于任何人。究竟这样的信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察觉到了三成的动摇,大久保并没有就此打住。三成这才明白,比起德川家康,眼前的这位受人尊崇的长者更擅长利用令人绝望的言辞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既然你明白你的立场与你的所作所为,作为这个家的管家,我自然也没有办法袖手旁观。”
 
你们都太年轻了。总是太过冲动行事,看不见未来的可能性,才会闹到现在的地步。
 
“正因为知道竹千代少爷的反常,起因是因为你,所以我才没有插手。让他意识到这点的人,也是我。”
“……为什么……!”
 
给了些许的暗示,就点燃了这根掩藏的导火线,大久保面无表情的陈述道。
 
“遭到这样的拒绝,不把这些多余的想法抛开也不行了吧。”
 
伤害了喜欢的人,无法原谅的自己。即使是家康,哪怕再傲慢,再目中无人,如果再对三成出手,也没有任何的借口与推辞可循。
 
“虽然对不住你,不过对竹千代少爷来说是一种解脱。”
“所以就利用我是吗……”
 
将我当做牺牲品,为的就是塑造德川家所需要的当家,是这样吗?
 
“一切都是为了德川家,就像你为丰臣家所做的一切一样,我侍奉的只有德川家康一人。”
 
别人的目的与我无关,别人的自尊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什么对德川家最为有利,通过什么样的手段都没有关系。就像你打算利用德川家争取来的利益暗中资助丰臣家一样,难道这样的行为不算是一种背叛的罪名吗?
 
“恨我也好,不甘也罢。如果你想复仇,不放留下来,因为只有你能让老爷动摇。”
“啧……!”
“当然,只有你在老爷身边……竹千代少爷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
 
一旦成为了这样的关系,就已经谁也无法阻止了。
 
“现在开始,你与少爷……不得不学会在槛中生存,相依为命。”
 
 
 
 
 
 
 
 
 
 
当大久保带着满身泥泞的三成回到家中时,在客厅中来回周旋的家康迫不及待的来到大门。站在大久保身后,始终都低着头,不管家康呼唤了多少次名字,三成就好像一句空壳的傀儡娃娃,什么都不应,什么都不开口。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就像是经历了人生中的第一场梦魇,家康命人将三成扶进浴室,隔着房门听着流动的水声,剧痛的脑袋使得家康不得不倚着墙面蹲坐在地上,这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就与三成在第二次相遇时甩开自己的手一样,就连肺都跟着生疼。
 
谁都没有道歉的念头。家康没有,大久保没有,因为两人心中都明白,三成并没有包容与接收歉意的意图。
 
这份歉意,一生也不会得到原谅。
 
 
 
——TBC——
 
mushimako。
 
写完了…终于…因为只睡了4个小时,所以头昏脑胀不知道写成什么样了,写到一半甚至还睡着了ORZ…为啥我每次碰到想写的梗就会…写崩啊QAQ,谁来救救我!
 
浴室这篇结束后更新真的全面暂缓了。进入复习期末考试周,加上老母空降,日子不好过……
 
还是一句话,我会加油!
 
 
2011.3.7
 
In Eugene, OR ,US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