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basara】病理手記(五)。(家三/架空)
 
 
二××○年,四月二十九日,周五,晴。
 
以私人的名义接受了对于患者石田三成的治疗,被确诊患有解离性人格疾患,又名多重人格的石田三成,就职于K社,是名出色的财务分析师。
 
年龄与家康不相上下,目前仍然是单身,父母也很早就过世。石田的生活在表面看起来并没有异于常人的地方,看似有着令人羡慕的工作与社会地位,然而石田却总是阴沉着脸,对身边所发生的所有事都不会表现出任何的新奇与兴趣。
 
这样的生活,会有人觉得有趣吗?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家康时不时打量专注于驾驶的三成,车内的无线电播放着最近流行的爵士音乐,可这些似乎都传达不到三成耳中,他只是机械性的踩踏着油门与刹车,小心翼翼的转动着手中的方向盘。
 
石田给家康的感觉,是个过于简单的人。
 
对凡事都没有什么追求,日子也是将就着过,公寓也只不过是个提供他休息睡眠的地方。从石田的身上感觉不到生气,这是家康的想法,回想起总是处于狂躁情绪之中的三成,反倒是亚人格那方让家康留下更为强烈的印象。
 
“请问车应该停在哪里?”
 
家康所住的公寓距离医院大约电车二十分钟的行程,与石田就职的公司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方向,但是意外的,石田却说家康的公寓距离自己的家大约只有十分钟的路程。
 
“这里没有地下车库,对面有个停车场,就停那吧。”
 
家康喜欢徒步,在高中的时候甚至有慢跑的习惯,现在因为工作关系很少有机会进行这样惯例的运动,至少在空闲的时候找个机会在附近散会步。不过看着石田一脸焦虑的模样,家康也只能尽快将这位患者带回家中。
 
“鞋子放在玄关就好,房间里有点乱不要介意。”
 
看到桌面上到处都是凌乱的文案,石田显得有些畏缩,不知该将手上的公文包放在哪里是好,只能站在客厅四处张望着,随手拿起落在沙发边的纸张,无意中看到了文案的标题写着“解离症”。
 
“是六年前一名德国的医生发布的论文,和你也有一些关系,所以特意去了次医院的资料库。”
 
换上了较为轻便的休闲服,家康看起来比平日少了几分锐气,若是以这样的姿态在医院相遇,石田恐怕绝对不会轻易相信眼前的人从事着医生这样需要高学历的职业。
 
“在日本这样的病例非常少见,多重人格也是其中一种。你是我碰到的第一个患有解离性人格疾患的病人,不知道该不该说是我的荣幸。”
“这样的说法还是免了吧,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值得光荣的的事。”
 
右手的伤口似乎还在隐隐作痛,石田下意识的摸上自己的手腕。尽管伤口已经愈合,可石田仍然坚持每天换药,一天两次,从不落下。
 
心灵上的伤口远比肉体所要承受的伤痛难以愈合,这就是家康的工作。石田所做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被家康尽收在眼底,清楚石田是个敏感的人,这种敏感来源于他的自尊,所以家康从不说些安慰的话,更多的是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因为家康清楚,安慰所用的漂亮话,往往是最容易成为中伤他人的利刀。
 
“先把包放下吧,还有把西装脱下,随便放哪都行。”
 
替石田结果手中的公文包,家康为石田拿来了一件比较轻便的汗衫建议对方换上,却被正费力试图解开领带的石田婉言拒绝了。
 
“催眠治疗的话就当我房间进行吧,在这之前有什么问题吗?”
“关于收费的问题……和在医院时一样可以吗?”
 
收费?
 
家康不解的反问道,让石田有些窘迫。
 
“总不见得让你白白为我治疗……”
“哦,关于钱的问题啊。”
 
摆在眼前的现实问题反而让家康有些难以切齿,虽说自己心中也怀有其他的目的,可是若是让石田知道自己将他当做临床的一种实验,可能就无法进行了。
 
钱的问题等有了起效再说吧,家康不得已只能给出这样暧昧的答案,心中却一心想着该如何针对这次病例为论文起草的事做着考虑。
 
“这里不是医院,以防万一可以把你的双手绑在一起吗?”
 
听到家康的提议石田明显的表现出反感和抗拒。在医院治疗时,家康总是趁着催眠结束之前将捆绑着石田的绳带解开,所以石田本人并不知道自己在病床上遭到了这样的对待。然而在家中没有任何措施的情况下,不可能为狂躁的亚人格注射镇定剂,家康也不想发生像是第一次催眠时的意外,无奈之下只得道出自己曾经受到“三成”攻击过的时,得知这个消息的瞬间,石田的脸因惭愧而涨的通红。
 
“这样……也没办法了。”
 
显得有些疲倦的石田无奈的发出一声叹息,尽量不要在自己的手上留下痕迹是石田唯一的条件。家康为此特意选择了质地比较柔软的领带代替绳子,捆绑时也采取比较容易挣脱的方法,特意避开了伤口的地方。
 
习惯了催眠程序的石田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家康在这么多次的诊疗中也察觉到石田其实是非常典型的催眠体质。不是因为他有着丰富的想象力,而是一旦决定的人或事,他都抱着绝对的信任,就像他信任家康甚至开口提出私人的诊疗一样。
 
通过语言上的暗示,石田慢慢开始调整呼吸,很快就进入了轻度催眠。接下去就必须通过引导让石田进入深化阶段,数数法在上一次已经经历过失败,这次家康试图通过让石田想象下楼梯时的情景,可似乎石田也只是根据自己的意识做出了比较普遍的回应。
 
(他还是在拒绝我啊……)
 
思索着该如何进行下一步,家康开始回忆过去为数不多的交谈中,关于三成的一些事。
 
不知名的“秀吉大人”,以及对“家康”的那份仇恨,不能宽恕的背叛之罪。
 
光是这三条间断的信息来看,“三成”显然是侍奉于“秀吉”,而“家康”则应该与“秀吉”之间有所矛盾,才让三成有了为别人向“家康”复仇的理由。因为相同的名字而产生了强烈的代入感,即使发自内心觉得可笑,家康还是不得不冷静下来试图整理脑海中的思绪。
 
“三成,听我说。”
 
俯下身,家康压低了声线,刻意在意志游离的石田耳边低语,说着就连自己都不愿去相信的谎言。
 
“背叛秀吉大人这件事我从未反悔,更不认为这是一件错误的事。”
“……”
“但是如果你执意要来取下我的首级,为秀吉人复仇,我在这里等着你。……”
 
石田的口中传来模糊不清的吟语,虽然声音轻微,口齿有些含糊,可家康知道刚才的一番话已经打开了紧紧封锁着亚人格的大门。唤醒三成的一瞬间,家康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像是发现了另一种新奇的病例一般。这显然不是通过催眠而取得的成功,看着四肢无力的三成睁开双眼,茫然的注视着被束缚在一起的双手,三成转过头,眯着凤眼试图寻找焦点,与家康对视的瞬间,三成仍然恨得咬牙切齿。
 
“是你……”
 
上扬的凤眼中不满了血丝,一改之前彬彬有礼的态度,每一次家康都忍不住将三成与石田比较,亲眼见证人格的转变,实在是不可思议。
 
“家康呢!他在哪里!”
“‘德川家康’的话这里也有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位。”
 
不禁为自己捏了把冷汗,若不是将石田的手绑在一起,恐怕现在家康早就已经被火冒三丈的三成死死的锁住了喉咙吧。
 
“因为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够见到你,所以逼不得已撒了个谎,抱歉。”
“……你简直就和那个男人一样卑鄙!够了!快给我松开!”
 
三成只是用居高临下的口吻命令家康为他做些什么,家康也并没有觉得哪里不适,按照三成的“吩咐”,解开了捆绑在三成手腕上的领带。双手重新获得自由的三成意外的并没有对家康动粗,不过态度仍然充满了敌意。也许认为即使对家康拳脚相向也改变不了什么,即使有着相似的长相与一样的名字,德川与“家康”仍然是两个人,三成所要复仇的对象并不是“德川医生”。
 
三成警戒的环顾着四周,陌生的环境让他的神经非常紧张,就如同进入防御意识的野猫一样。见状的家康很快就坦言这里是自己居住的公寓,意外的是三成似乎对“公寓”这两个字存在着疑问,将爱康不得已只能换了一种说法,声称是“自己的家”。
 
“为什么我会在你的家里?”
 
走下床沿,双脚踩在房间的地面上,三成似乎浑身不自在,感觉与这个房间格格不入。
 
“那个放光的东西又是什么?还有墙壁上的圆盘,快点给我解释清楚!”
“你先别着急……先坐下吧,以后我会慢慢和你解释……”
 
三成对现在这个世界随处可见的生活必需品一无所知,只要涉及到电器以及外来的文字以及符号丝毫没有概念。打量着墙壁上挂钟上的阿拉伯数字,三成端倪了很久,看起来更像是在聆听秒针走动时的发出的声响。
 
(这真的是从石田先生的精神中分裂出来的人格吗?)
 
如果将三成所有的意识当做是一种精神妄想,所谓的根据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家康只能勉强符合三成的思路,可三成就好像是生活在百年前的古人一样,活在一个没有电器、没有外来文化的年代,光是迎合三成的疑问,就让家康感到疲惫不堪。
 
“三成先生在工作中没有遇到过这些吗?”
 
试图将面前的人考虑为石田,家康想要通过询问一些石田生活中琐碎的记忆,来观察三成的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工作?我的使命与职责就是侍奉秀吉大人。”
 
提到这里,三成似乎非常自豪,渐渐变得健谈起来。
 
“为秀吉大人消灭敌人,为此牺牲自身的一切也在所不惜,这就是我的骄傲。”
“诶……是吗……”
 
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听完三成说的每一句话,中间家康也有好几次试着将话题回到石田身上,可三成对这些丝毫没有半点印象,无论家康问什么,三成都说没有记忆,索性反过来指责家康是“一派胡言”。
 
“那在‘秀吉大人’身边侍奉的你,有没有觉得沮丧或者阴郁的时候?”
 
首先都要弄明白,三成是否有过轻生或者寻死的念头。石田坚持是亚人格的三成使得自己莫名的产生悲观的情绪,家康也觉得这并不是无稽之谈。石田无论从外表和个性来看,都是有着正常思考能力和常识性的人,相反,三成的偏激个性倒是更容易产生极端的行为。
 
“沮丧?哼,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
 
三成略带嘲讽的说道,俯视着坐在床沿的家康。
 
“若是为丰臣蒙羞,我会用行动来补偿,从不会拘泥在其中。”
“这么说来,你也有过沮丧或是一蹶不振的时候吧?”
“……”
 
突然不再多言,三成明显在动摇,避开了家康的视线。
 
“是和‘德川家康’有关吗?”
“……闭嘴!再多言就将你立刻斩灭!”
 
似乎是想起了不好的事情,三成双手扶着额头,显得十分痛苦,嘴里念念有词。看似强忍着剧烈的头痛,弓起背脊的三成扶着床沿,蹲坐在地,呼吸开始变得紊乱,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你所认识的那个德川家康,现在在哪里?”
 
就连家康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是如此残忍的一个人。看着忍受着病痛的患者,竟然还能做到面无表情的质问让他陷入慌乱之中的问题,家康只是扶起蹲坐在地上的三成,握上对方紧紧揪着床单的双手,以防他做出任何会伤害他“石田”的过激行为。
 
“德川家康他在哪里?”
“与你无关!”
“就算你不认同我也必须主张,你是患者,我是医生,我有义务治疗你,希望你能配合!”
 
拉过三成的右腕,家康的动作可以用粗暴来形容。撕扯开三成的袖管,无视了掉落在脚边的袖口,将缠裹着绷带的右腕放在三成面前,当着三成的面,扯下了有些泛黄的医疗绷带。
 
“若是你再这样下去,会有其他人被你拖累甚至丢了性命!”
“愚蠢……!少在我面前信口雌黄!”
“也许我说的话你怎么都不会相信,但是自己的身体上留下的伤口,那份痛楚,你一定还记得吧!?”
 
看着手上的伤痕,三成明显开始动摇,虽然怒视着家康的眼神中仍然带着质疑,甩开了家康的双手,三成轻声谩骂着,从家康手中夺过了绷带,汗水从额头上滑落。
 
“……死了。”
“什么?”
 
三成的声音在打颤,为了听得更清楚一些,家康将耳郭凑近三成的嘴边。
 
“家康已经死了。”
 
被我,亲手杀死了。
 
忍耐着肉体上的疼痛,三成将身体蜷缩在了一起。痛苦的呻吟未能让家康从诧异中惊醒,满头是汗的三成最后在难以忍受的剧烈疼痛中昏睡过去,呼吸也变得渐渐平静,倒在家康的脚边。
 
“……三成?”
 
还未整理好思绪的年轻医生,扶起昏倒在自己脚边的病人,石田的衬衣已经被汗水染湿。这才冷静下来回头思考刚才短短十分钟内发生的事,事情的发展的每一步都让家康惊讶且束手无策,将昏睡中的石田平放在床上,家康听着对方均匀的呼吸声,为他熄灭了床头的台灯。
 
 
 
 
那是第一次,家康在离开房间之后,为心中的那份愧疚感而度过了一个无眠之夜。
 
 
——TBC——
 
mushimako。
 
超想死……各种没状态好几次都不想写了orz。
 
想打自己两巴掌有没有——好好的一个展开就被我写烂了真实对不起小纳加(跪。
 
明天去庙里所以不会更新,后天我想想要干嘛来着…反正到周末之前都不会更新了,这周已经写的挺多了,得先搞定一篇逆转……星期五就交给逆转吧。
 
下周继续战神经病!
 
以上。
 
感谢阅读。
 
 
2011.8.3
 
In Shanghai, 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