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basara】病理手記(六)。(家三/架空)
 
 
二××○年,五月四日,周三,多云。
 
作为亚人格的“三成”,如同迷信上所说的“灵体”一般,寄宿在患者石田三成的“体内”。
 
在精神上被称之为解离性人格疾患,家康仍然愿意去相信“三成”的存在是石田为了逃避什么而形成的一种妄想意识,然而三成却在家康面前道出了一件又一件让家康无法认同的谬论。
 
(德川家康被我亲手杀死了。)
 
即使清楚是与自己同名同姓的无关人,家康仍然感觉得到背脊的战栗,以及思绪处于诧异中那几秒钟的空白。这还是自己当上精神科医生后最为失常的时刻,常常以沉着冷静为“戒律”叮嘱自己的家康,认为自己已经可以做到对任何事都置之度外,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病人们的私事。
 
不评论,不猜测。
 
然而对于石田这件病例,家康真的只是为了学术上的考虑才愿意花那么多的精力与时间吗?
 
只是同名同姓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家康不止一次对自己这么说道,手中的钢笔却始终悬在半空。
 
继那天之后,时间也进入五月,石田与家康见面的时间也越来越频繁。除了惯例在医院之外,周末石田也会到家康那进行催眠治疗,若是在上班时间无法前往医院就诊,三成也会提出在家康公寓进行治疗的请求。
 
家康不会拒绝,拒绝就好像承认了三成口中那背叛与被弑杀的“事实”,落为一种逃避。家康无法否认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在看待石田三成这位病人时产生了异样的眼光,有过好奇,也有过反感,更多的是想要将一切厘清的固执。若将同名同姓称之为巧合,那三成口中所谓“相同的容貌”仅仅是单纯的妄想?
 
家康不这么认为。
 
因为凡事都不可能这么天真的就被画上一个句号,背后一定隐藏着更多的秘密。
 
感觉就好像寻宝一样。
 
曾经在一起闲聊中,家康对石田提起过关于三成的事,多半带着些揶揄,这让石田的脸色看起来很是难堪。
 
石田私下给家康意料费用,家康并没有收,坦白自己的目的也不单纯,所以为石田进行义务治疗,条件是石田对自己的目的不过问。起初石田显得有些排斥,可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答应了。自己的患者是个不可思议的人,家康通过这件事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石田不同意他人的人格魅力,即使知道家康对他有所隐瞒,石田竟然仍百分之百的相信自己面前那位“不怀好意”的主治医生。
 
催眠治疗的过程并不是每次都顺利,有时家康没有办法唤醒三成,即使与三成能够碰上面,三成对家康更多采取不理不睬的态度,无法从他口中套出自己想知道的任何一句话,三成似乎也逐渐明白家康的目的,那天之后,就不再太常听到关于另一个“德川家康”的琐事。
 
“你为什么要杀死‘家康’?”
“与你无关。”
 
然后家康并没有放弃。问题的初衷是为了治疗还是为了解开自己心头的疑惑,那条分界线似乎也开始变得模糊,然而家康却坚持贯彻自己的谎言。
 
“我是你的医生,希望你配合……”
“我不需要你医治我,就算我得了病,也给我去找另外的大夫来!”
 
对于这样三成,家康可以说是束手无策。与其说是在为石田治疗,还不如说是接受他的委托去说服一个固执的怪人。
 
三成已经不会像第一次那样,去中伤一心想为自己“治疗”的家康。在这件公寓中进行催眠也已经许多次,比起对于医院的印象,三成似乎更容易在自己的家中平静。逐渐熟悉了环境,三成甚至愿意在公寓内走动,尽管面对那些家用的电器仍然抱有迷惑,可看着这样的三成,家康不禁会联想到平日的石田。不过三成与石田留给家康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感觉,就连走路时迈出的步子都有着微妙的不同,家康依旧感觉眼前的石田三成非常陌生。
 
“你真的和石田完全不一样。”
 
坐在沙发上的家康笑着说道,手中握着纸币,字迹有些散漫。
 
“感觉还真是不真实。”
“石田?是谁。”
 
或许是对于与自己拥有一样的姓氏的人感到好奇,三成是第一次在家康面表现出对自身以外的事有兴趣的模样,让家康不知是该欣慰还是该更为谨慎。
 
“抱歉,这个我可不能告诉你。”
 
即使说了对方也不会理解吧。心中如是想到的家康被三成粗暴的揪着衣领,然而空气中没有以往的火药味,三成像是在威胁,又像是在警告,又或是出于习惯的将人看扁,三成那居高临下的态度,家康打从心底认为那是十分可笑的。
 
“我不喜欢别人有事瞒着我。”
 
三成低声说道。
 
“我也不喜欢别人有事瞒着我。”
 
家康如是反击。
 
咋了咋舌,三成松开了手。原先缠裹在右腕上的绷带已经不在,伤口虽然已经完全愈合,可仍然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数条微微凸起的疤痕,以及周围青色的血脉。
 
“如果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杀死‘家康’,我就告诉你那个石田是谁。”
 
将视线从石田的右腕上移开,家康继续着自己的固执。
 
“事先说明他对你非常重要,不过决定权在于你就是了。”
“……你为什么对那家伙的事如此在意。”
 
三成的一句反问让家康霎时收了声。是好奇?家康不认为自己有窥探别人私事的兴趣,说是巧合,也找不到任何的因由。
 
不觉得同名同姓也是种缘分吗?
 
强词夺理也是精神科医生最为擅长的一种,在与病人交流遇到障碍时,精神科的医生不得不说一些莫须有的大道理去说服逻辑障碍的患者。
 
“既然那么有缘,就不要错过?……我是这么想的……呃……”
“哼,既然你那么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
 
那家伙杀了我最重要的人。
 
听到“杀戮”,家康有些反感和畏惧。然而,在三成的口中,这样噬命的行为就如同平日生活中理所当然的小事,不痛不痒,就好像人需要进食一样简单。
 
“我曾经深信着他,可是他却背叛了我,为了他口中所说的大义。”
 
冠冕堂皇的漂亮话,阐述着人与人之间羁绊所蕴含的力量。三成不懂得这些,只是单纯的杂念。家康想起三成曾经一度向自己夸耀的“使命”,将秀吉杀死的人一定是家康,然而将家康杀死的人,却是三成。
 
“所以我不能原谅他。”
 
这是理所当然的,家康应声答道,让三成有些意外。
 
“他杀了你最重要的人,一命抵一命,我的常识是这样告诉我的。”
“……哦?你是这么认为的么。”
 
这就是你们两人截然不同的地方。
 
三成在与人对话时,无论对方的身份是尊是卑,他都会直视着你的双眼。
 
“不过真正不能原谅的人……是我自己。”
“你自己?”
 
解开心中遗留的困惑,新的谜题又浮出水面。随着三成的一言一行,自己的心境就好似坐着游乐园里的过山车,上下起伏,老实说,不好受。
 
“杀了家康后,我丝毫没有感受到复仇后的喜悦,只有空虚而已。”
 
“德川家康”夺走了三成生命中唯一的太阳,所以三成在这样穷追不舍。然而杀了他之后才意识到,追逐家康的理由,大声宣扬要取下他首级的理由,都是为了三成自己罢了。
 
“然而这个理由却被我自己亲手夺去了。”
 
三成看起来不像是在感伤,更像是在阐述一件无法挽回的过去,那种无奈,只有他自己能够体会。三成的世界里没有希望两个字,他认为自己是孤独的,所以希望有人站在自己身边,直到这种期待变成一种可悲的渴望,最终还是离他而去。
 
若将三成考虑成一个独立的人,三成毫无疑问是可悲的;然而将三成判定为一种石田悲观意识的妄想,那石田便是重疾患者,院方可以强制要求他接受住院观察治疗。然而三成似乎对石田的实际生活造成负面影响的情况只有一次,自从第一次出现亚人格后,石田在生活中只有情绪过激的情况,并不会再有不自觉的轻生自虐行为。
 
不过,有件事还是让家康非常在意。
 
“所以你就想到了死,是不是?”
 
三成不语。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杆,感觉像是虚张声势的野猫。
 
“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所以就选择了死,对不对?”
“一派胡言……你知道什么……!”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只能做这样的假设。”
 
搁下手中的纸币,家康坐直了身子。站在自己面前的三成却在此时移开了目光,这一细小的动作让家康想起与石田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当时,他正想对家康隐瞒自杀的事实。
 
“也许你说的没错。”
 
看着墙上的挂钟。自从知道这个“罗盘”是用来计算时间流逝的道具,三成意外的对钟十分喜爱。
 
“现在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存在,很显然,我不属于这里。”
“凡事都有他存在的理由。在找到这个理由之前,我希望你舍弃那些想要死的念头。”
 
什么意思?
 
面对三成的责问,家康没有丝毫的动摇,身体却率先感受到了三成对自己的敌意。
 
“你的一举一动可能会影响到他人的意志。如果你是个成年人,我希望你有这个自觉和抑制力。”
 
我是个医生。这句话是家康对自己所说的,为了再次回想起两人为何在这里频频见面的理由,家康从沙发上站起了身。
 
“现在的你,不再是为你自己而活了。”
“……你和他真的很像。”
 
好久没有听到这句话了,家康轻笑道,将空闲的双手放进了西裤的口袋。而三成则微微眯起那双修长的凤眼,打量着站在面前的“医生”,心中思考的却是从最初就不存在的人。
 
“不光光是名字和长相,就连那自以为是的脾性都兼职如出一辙。”
“对你来说可能是张讨人厌的嘴脸,不过我还是蛮受女性欢迎的。”
 
不屑的冷哼一声,三成背过身,弯腰擅自拾起家康摆放在茶几上的观察记录。家康试图阻止,却被三成轻而易举的甩开了向自己伸来的双手,动作虽然不粗暴,力道却让家康忍不住喊疼。
 
“我没有任何理由去听你的唆使,至于让你这么在意我寻死的念头,会影响到的是那个叫“石田”的家伙吧?你是他的大夫?”
 
是家康太大意还是太过轻视三成的领悟能力,应该早就设想到会有这样的进展,三成不像是个笨蛋,即便对周围的一切一无所知,但是他也很快就适应了如何在其中生活的方法。
 
家康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能暧昧的企图扯开别的话题。而无论自己说什么,三成始终审视着家康在白纸下留下的笔迹,对于字里行间偶尔会出现的专业术语以及外来语,偶尔会见到三成皱着眉头,一脸不悦。
 
“他是这个世界的另一个我吗。”
 
三成似乎思考了许久才找到了如果阐述自己疑问的词汇,这一说法让家康有些哭笑不得。
 
“可以这么说?通俗点的话。”
“哦?真是荒唐的故事。”
 
嗤笑般的说道,语毕,三成手中的“观察记录”在下一秒便成为了碎片。
 
“那你呢?既然这么为他着想,又想对我做些什么?”
 
杀了我?让我从这个躯体里彻底消失?
 
无视了落在脚边、早已成为碎片的观察记录,三成来到家康面前,如同挑衅一般,下意识的微微抬起了下颚。
 
“家康已经死了,我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也已经谈不上什么复仇。如果你能找到让我离开的方法,我诚心向你致谢?”
“……如果告诉你,我做不到,你会怎么样?”
 
解离性人格疾患没有办法做到完全治愈,必须靠着主人格的意志与压制亚人格才能够将意志稳定化,但是不能真正的做到完全的统一。
 
想要压制亚人格,除了主人格自己的意志足够坚定之外,还需要亚人格的配合与让步才能见到效果,而这效果也不是长久的。随时都存在着复发的契机,好比一个场景唤醒了亚人格自己的记忆,他便会想方设法再度苏醒,就像家康的声音唤醒了三成一样。
 
“我没有能力让你消失。”
 
家康坦言。石田的要求,从一开始家康就清楚,这超过了自己触及的范围,所以他没有给出任何的保证,一切都是“尽力而为”。
 
“真正能够帮的了石田的人是你,我的工作是要说服你罢了。”
“……说服?”
“除非你自己选择沉睡,不然我永远就有机会唤醒你。而你仍然像这样站在我面前,是因为你不想这么做。”
 
言至此,家康向前迈出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像这样接近,还是头一回,甚至可以感觉的到三成的鼻息。
 
“你还有事情没有完成吧?”
 
比如将这张让你憎恨到想要亲手抹杀的脸给撕破
 
不知不觉中,家康的声音变得更为低沉,三成的脸色也与之前截然不同。故作沉着反而显得更加慌乱,莹绿的眼瞳不安的左右摇摆着。
 
“事实已经很明显了,让你醒来的契机就是我,也许你见不到,但是听得到我的声音,你的出现恐怕也是石田出生之前就决定的事。”
 
家康不相信什么迷信,不过事实就在眼前。找不到任何科学的证据来反驳,家康唯独向面前的现实妥协。
 
蹲下身,拾起散落一地的白色碎片。看着自己的观察成果就这么化为了泡影,然而家康竟然不觉得丝毫生气,不禁在内心感叹,无论是石田还是三成,对自己、或是自己的人生而言,是多么不可思议的存在与偶然。
 
“在你心甘情愿沉睡之前,我这个‘大夫’只能陪你耗上一段时间了。”
 
将随便丢进电视机座旁的废纸篓,家康依旧笑颜以对,尽管不是他的本意,不过仿佛这样为了拉近病人与自己的信任,故作亲切的微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习惯。
 
“到时候请多多指教。”
“……你在盘算什么?”
 
三成的质问让家康忍不住笑出了声。
 
“什么都没有,这样的故事放在谁的面前都会好奇,我也是一样。”
 
趁着时间还早,不妨说说你的故事吧?
 
示意让三成做下,家康轻轻拍了拍沙发的坐垫,特意从房间为他拿来了方形的靠枕。
 
“我会对石田保密。”
“……”
 
知道了也无济于事,家康什么都不能做。与其说是说服,比起心理辅导,不断聆听三成言语的家康,下意识的认为这样的行为好似佛教中的超度。三成仍然怀着什么愿望,但是这是以杀死自己作为代价而换来的代价,家康不是无私的“好人”,如果是这样,虽然对不住石田,不过他希望三成能够就这么永远留在这句清瘦的身躯中。
 
“和那个男人一样,永远都是说的比唱的好听。”
 
坐在柔然的真皮沙发上,三成似乎不习惯正坐的姿势,习惯性的盘起了双腿。
 
“精神科医生的伎俩,多半靠的是一张嘴啊。”
 
 
 
如是说道的年轻医师,为本不该存在的“残影”,递上了自己最为喜爱的热饮,留下一片余香。
 
 
——TBC——
 
mushimako。
 
写到最后……卡住了就写了那么坑爹的一句结尾。
 
我擦。。我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orz
 
欢迎小simida归来,你们的搞基图我一个不差的手下了嘻嘻嘻嘻,还有yamu太太的七夕图。哇擦比起我那坑爹的贺文你们真是一比一个给力我该怎么办!!
 
特别感谢小simida给我德川医生印象图,看起来好像个正经人,结果下面那个一脸严肃打瞌睡的图看那的我笑死了好可爱。
 
医生,你的病人在床上挣扎了老半天看起来好痛苦你这么打瞌睡真的好吗——
 
不管怎么说,大家的德川医生我都喜欢!
 
如果真要我自己说说德川医生的特质的话,嗯……是个笑里藏刀的人,就像文中提到的,他为了与病人之间能够建立配合合作的良好关系,取得对方的信任,故作微笑这种事是非常擅长的。
 
作为治愈心理精神上疾病的医生,不但能够从细小的细节上看出对方的心理活动,更能通过这些来约束自己的行为以欺骗、应对不同的人,这就是德川医生厉害的地方。
 
小simida曰:你怎么把家康老写的那么理想啊。
小kaede曰:你总是把家康写的很完美呢,三成反而没有那么强烈
 
=_________=相信我,我basara里的真爱永远都是三成。不把胖子写的好一点,我放心把三成交给他吗?!
 
这就是亲妈心啊!(不对。
 
总之就是这么回事~谢谢各位太太给我的印象图,都当做宝物每天打开了舔30遍啊^q^。
 
感谢阅读!
 
 
2011.8.7
In Shanghai, 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