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basara】病理手記(八)。(家三/架空)
 
二××○年,五月十六日,周一,晴。
 
自私下接受石田的治疗请求后,转眼也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比起第一次见到“石田三成”,现在的家康已经很少看到石田为自己的病情总是面露担忧的神色,然而,略显神经质的个性却始终没有改变。
 
没有想到竟然能够与他相处将近一个月的时光,家康搁下握在手中的钢笔,起身准备为自己买一份简单的午餐。
 
解离性人格疾患不像强迫症、或是忧郁症,在心理疾病中也是相当罕见的病例。如果能够收集足够的资料,从而以个人的名义发布一篇详细且具有说服力的临床论文的话,也许家康的职业生涯会就此有一个新的转折点。最初,这一自私的想法是家康耐着性子、为石田接受治疗的最初原因,不过随着两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深入了解后的家康逐渐将自己的出发点遗忘在了身后。
 
不是针对石田,而是对寄宿在其身体中的另外一个“灵魂”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虽然在交流过程中需要更多的耐心,不过这种新鲜感也正是乐趣的所在。
 
“德川医生,您来的正好。”
 
路过正面前的服务台时,年轻的护士喊住了自己的脚步,是家康没有见过的面孔,胸前的名牌上清楚的写着“见习”的字样。
 
“刚才有位患者打电话过来,说今天下午和您的预约想要更改到明天早上。”
“明天早上啊……十点左右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对已精神科的医生来说,需要花上更多的时间与患者沟通,其实并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就连每一句话中所需要的用词都要经过深思熟虑,一般情况,每一位精神科的医生一天只能接见二、三名患者。
 
“时间的调整就交给你们处理了,决定好后发我邮件就可以。”
“好的。”
 
下午的预约取消,意味着可以提早下班,这样的好事可不多见。心里盘算着下午该如何打发时间,家康不禁想起在一星期前,也就是最后一次为石田进行私人名义的治疗时所发生的事。
 
(最近已经很少有病发的时候了,不再需要像最初那样麻烦你。)
 
提出结束治疗的石田,看起来有些犹豫。除了病情好转的理由之外,或许他还隐瞒了其他的理由,不过家康没有兴趣知道。患者自己没有治疗的意愿,作为医生的家康自然不会去强求。不过石田表示他会继续去家康就职的医院,定期接受复诊。
 
两人一起用了简单的早餐,闲聊了几句,说了一些与病情无关的话题,仍旧和平时一样断断续续。啃咬着手中的吐司,石田在用餐时总会让食物在口中咀嚼很久,再咽下肚,所以他吃饭的速度非常缓慢,吃的也不多。对此,家康还询问过石田的肠胃是否存在问题,石田却回答只是小时候养成的细嚼慢咽的习惯,可见他所接受的家教非常严格。
 
(那个,医生……关于昨天的事……)
 
突然说起昨日的事,让家康有些意外。是对治疗有什么疑问吗?可当家康如是问起,石田却沉默着摇了摇头,眼神显得漂浮不定。
 
(昨天……因为实在太突然了,很抱歉……我这人不太擅长和人那样接触……)
(接触?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诊断结束后就陷入昏睡的石田,再次在这个公寓内游走时身份已经大有不同。与三成的对话还历历在目,包括最后甩开自己的手之后涌上的挫折感,让家康陷入了沉思。
 
……没什么。暧昧的转移了话题,石田抿了一口杯中的咖啡。见状的家康起身从厨房中拿起一盒方糖,然而石田却婉言拒绝了家康的好意,
 
(医生你喜欢在咖啡里加糖吗?)
 
其实并不是这样,家康在心里答道。虽然喜欢咖啡,却没有空闲的时间自己磨制,家康在家中会长期备着速溶咖啡。临时换了咖啡的品牌,口感虽然不错,不过味道却骗淡了一些,除了苦涩的味道,尝不出什么咖啡应有的醇香。
 
(我倒是更喜欢这样的味道。)
 
即使石田不说,家康多少也能猜到。总是喝着黑咖啡的石田,一定不会是什么甜食主义者。
 
(因为糖溶化后,会非常黏腻,很难受。)
 
这句话在家康耳中似乎带有其他特别的意义,不过家康认为只是自己想太多,石田的个性不像是会刻意在言语中埋下陷阱的人。
 
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早饭过后的道别,两人仍然约定会在医院的问诊室内见面,频繁的治疗也使得石田慢慢走向康复。石田已经满足了现在的生活了吗?空闲之余,家康会去思考,思考石田的事,思考三成的事。回家后看着空荡荡的公寓,不禁让家康怀念起过去几周那些忙碌的日子。
 
从自动贩卖机中取出温热的咖啡,在医院的员工食堂中遇到了同期的几位同事,虽然分散在不同的部门,可在大学中多少有过些交集。久违的闲谈,让家康察觉到身边的人与事都在相似的轨迹上不停的变化着,过着大同小异的人生,直到身体比起精神先一步习惯了这样的平淡。
 
“对了,德川,上次你说的那个病人,康复了没?”
 
过去曾经向比较熟络的同事提起过石田,当时只是将石田作为特殊的精神疾病患者看待的家康保留了石田曾经轻生与第二人格的秘密,向精神科的同事请教过治疗的方案。
 
“听说是重度躁郁症?上次我还看到他在医院里走动。”
“第一次催眠的时候发作过,当时还真够危险的。”
 
自嘲般的笑了笑,家康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轻咳了两声。
 
“一不小心就断气了也说不定,不过现在很少发病了,能够很好的控制情绪。”
“遇到这样的病人也真够棘手的。”
 
说谎的时候甚至不会感到心跳加速,家康在寒暄过后,很快就离席。临走前还被告知了同期的一位一医生很快就要结婚的消息,笑着送上了祝福,家康随手将易拉罐丢进了不远处的垃圾箱。
 
隐瞒石田真正的病症是家康的意思,石田只有协助与配合。石田有着特殊性,而患者的要求只是希望如同亡灵般的第二人格能够永远沉睡下去,家康所作的只是不断的沟通,希望得到亚人格的协助。但是家康无法给三成什么,也不知该如何让三成向石田、向自己妥协。他不知道隐藏在这一人格背后的自卑与脆弱,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予对方满足于安全感。三成对家康抱有莫名的仇恨,虽然目前两人暂时将这一莫须有的恨意定义为“误解”,然而三成对家康仍然心存芥蒂,这是不争的事实。
 
究竟该怎么做才好?
 
那天之后,三成便没有再出现。看到石田多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时而会露出欣慰的浅笑,可是家康却并不感到欣喜。家康的心中还有太多的疑惑,还有太多的事想要弄个明白,但是掌握这些答案钥匙的人却不是“石田三成”。
 
“德川医生,有位病人在你的办公室等你。”
 
听到护士的通告,家康咋了咋舌。虽说取消了预约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填补空余的时间,然而总是变卦的安排让家康烦躁不已。心想会是谁冒冒失失的前来挂针,稍许理了理有些松散的白大褂,家康在自己的问诊室门前,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石田先生?”
“……是我。”
 
略微沙哑的声线显得有些不耐,粗鲁的态度却让家康感到莫名的欣喜,为难得的客人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家康显得格外小心翼翼。
 
“还以为是石田先生有事来找我,没有想到是三成,吓了我一跳。”
 
不过依靠三成自己是不可能一个人从石田就职的公司走到医院的,就连微波炉的说明书都读不明白的三成,又怎么去看电车的线路图?
 
“意识清楚的时候就在这里了,是那家伙要来找你吧。”
 
像是理所当然一样,接过家康特意搬来的椅子,连一句道谢都没有。三成环顾着屋内,嘀咕着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地方,闻言的家康只得在一旁哑然失笑。
 
递上装满凉水的纸杯,家康今天没有与石田的预约,或许石田临时有事,却没有想到会与三成遇上。简单的交流了几句,当家康问起三成对医院的印象时,三成只是简略的回答了一句“讨厌”,让家康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阴气太重,不吉利。”
“没办法,聚集的都是些生病的人嘛,甚至还有存放尸体的地方。”
 
那三成今天来是不是为了看病呢?
 
取下挂在脖颈上的听诊器,家康望了一眼身后的病床,脑海中突然掠过一个新奇的想法。
 
“要不要试试看催眠?”
“啊?我说过来这里只是巧合……”
“有什么关系,又不会伤害身体,只是试一下罢了,不会出什么大事。”
 
催眠这个词对三成来说还非常陌生,就想最初石田认为这只是在电视中才会出现的把戏一样。比起石田,性格更为固执的三成表现出对未知事物的强烈抵触,催眠也不例外。或许不会成功吧,如是想到的家康嬉笑着将三成推向了病床,不顾对方如何反对,家康还是拉上了窗帘,随着屋内光线变得越发昏暗,三成也渐渐停止了吵闹。
 
“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事了吗?”
 
调节着灯光,家康低声问道。
 
“当时我可是被吓了一跳呢,差点就没命了。”
“哼……自作自受。”
 
将对他人的仇恨,发泄在有着同名同姓的自己身上,无路怎么想都是过分的事。三成口中的“德川家康”总是让家康非常在意,两人的关系,也曾听过三成提过一些。正是这么“一些”,让家康好几度在深夜久久不能入睡。
 
想象一个人站在沙漠之中,周围一无所有。为病床上的亡灵编造着虚构的画面,希望能够借此窥探其内心的更深处。对于三成来说,“石田”是能够束缚自己的完美框架,同时也是囚禁自己的最牢固的囚笼。借此逃避着什么,仇恨背后的内容,三成绝口不提,这因为如此,在家康心中,那些复仇的宣言听起来是多么的无力。
 
“无聊的把戏到此结束吧。”
 
病床上的三成显然没有受到家康言语的牵引,尽管闭着眼睛,可意识仍然十分清醒。
 
“你的法术对我根本不奏效。”
“说了不是什么法术了……不过不起效看来是真的。”
 
也算是意料中的结果,不过家康不免感到有些失落。映着灯光,看着从病床上坐起身的三成,不知为何透露着一种说不上的倦怠感,让家康发出一声叹息。
 
“你是为什么要复仇呢?”
 
无论问几次,答案都是只有一个。为死去的君主报仇,杀死举旗叛变的背叛者,三成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家康只得沉默着听完对方所说的每一句话。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那么恨他吗?”
 
家康不愿意提起那个男人的名字,而三成口中所说的“家康”也永远不会是现在的德川医生。作为医生,家康也试过利用心理学去分析三成的这种心理,然而无论得出多少个假设,始终缺少一个条件。
 
那个男人所背叛的究竟是什么?
 
人的感情与物件不一样,对任何一方施加的感情的投注,都不一定会得到相应的回报,所以金钱的交易是无法成立的,所以才会有“一意孤行”这个说法。三成的一意孤行,“德川”的一意孤行,看似无比接近,然而这两种情感永远都只是两条处于同一平面的平行线,永远不会有相交的一天,直到一方停下了脚步,另一方却越走越远。
 
“你是个可怜的人,三成。”
 
明明有更幸福的路等着你选择,但是你全都拒绝了,就为了单纯的忠义,选择坠入由仇恨堆筑的深渊中。
 
“不过你就是这样的人罢!虽然是致命伤不过也是优点,石田也是如此。你们都没办法对自己撒谎,更没法装作视而不见。”
“……”
“而我就不一样了。”
 
为了目的,说一些凭空捏造的谎言不算什么。明知这样的话会引起对方的反感,不过家康不打算有所欺瞒,至少在三成面前,家康不想这么做。
 
“你果然是个让人不愉快的男人。”
 
睁开双眼,三成的眼瞳即便在如此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也十分清澈。这不仅仅是与眼瞳的颜色有关,更重要的是三成的内心。
 
三成的“生命”没有颜色。从两人第一次交谈起,家康便这么觉得。
 
“傲慢、狡辩、自以为是的地方,简直一摸一样。”
“就连脸也是吗?”
“没错。”
 
可是他仍然是最了解我的男人。
 
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很快就要坠入沉睡一般,三层再一次闭上了双眼。
 
“除了他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出现了。”
 
强忍着胃部的灼烧感,家康伸手摸上了三成的面颊。在用指尖感受着对方均匀的呼吸的同时,俯身亲吻了毫无血色的双唇。
 
 
 
——TBC——
 
mushimako。
 
好久不见,德川医生,你还好吗?
 
干!一点都不好!拖延了那么久,我给你们切腹!
 
其实在深圳的时候小风就提醒瓦西:你还记得疯人院里的德川医生吗?瓦西:啊?嗯……记得啊……嗯……
 
然后回来就忘记了。
 
昨天kaede又提醒瓦西:你还记得疯人院里的德川医生吗?还有整天撸管的人形师?!瓦西:啊?嗯……记得啊……
 
然后yamu太太:裤衩桑你还记得疯人院里德川医生吗……
 
瓦西记得!!瓦西记得!!所以我今天送他上路!!送他上路!!不送他上路你们就送我上路!!!
 
没错,上的是前往西天的路(仰望。
 
发现自己写的越来越差劲了呢(捧大脸。
 
大姨妈前灵感却是战斗力日况愈下让我好纠结…于是决定今晚去小区里散散步(估计想的又是德川先生…干……
 
感谢三位太太的催告,你们……记得多鞭挞鞭挞我……我就是一贱骨头……
 
最后感谢阅读QAQ,我想这是最后一次德川医生和三成的见面了,之后……你们懂,病入膏肓的某人,巴不得全世界都是他朝思暮想的人(踢蛋。
 
那瓦西滚蛋了~
 
2011.9.6
 
In Shanghai, China